一桩凶案的现场,地点是一间小公寓内。
骆敬远正指挥下属搜集现场证据,忙乱中,一名同事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的面色变得凝重,点了点头,用眼色示意一名下属接手他的工作,他跟随着同事走出房间。
厅里一样有许多工作人员在忙碌来回取证,尽管如此,骆敬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伫立在落地窗前的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
他缓步走上前,站在身影后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人的身形微微一动,缓缓转身,看住骆敬远。
骆敬远深感震荡,瞬间脑海里竟有几秒空白,他的双眼无法离开那一双寒星似的眼眸。
“骆警官,你好!我是死者段云的弟弟段雨。我刚好出差在外地,接获消息便赶了回来。”段雨细长的双眼扫过他胸前的警徽,淡淡地解释,俊美如梦幻般的脸上竟看不出有多大的伤痛。
骆敬远忽然镇定了下来,依段雨所要求让他进入了段云的房间,见段云的最后一面。
房间里的取证人员见到段雨的突然进入,好奇地望向他,竟然都有刹那的失神。
骆敬远心里不由暗暗苦笑。
笑的不是别人,笑的是自己。
段云躺在地上,全身已被一大张黑胶布蒙盖,可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让人感觉很是难受。段雨呆半晌,才醒悟那正是血腥味,而这些味道大部分来自于地板上那一大滩浓稠黑色糖浆似的液体。
那是段云身上流出的血。
掀开了黑胶布的段云身穿白衣白裤蜷缩地躺在地下,雪白的尖面孔美丽如昔,并无扭曲,只是嘴唇无色,双目紧闭如在熟睡般。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胸口的一个致命的乌溜溜的一个洞,深不见底,喷出来的血已经凝固,变成黑色,如印在她白衣上的一丛罂粟花。
段雨闭了闭眼,仿佛有晶莹的光芒在他眼角闪动。
自始至终,他没说过半句话,只用眼眸默默看向骆敬远。
奇就奇在他竟然像能读懂他眼里的询问,“令姐留下一封遗书,说已觉得生无可恋,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与人无关。”
骆敬远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已查得令姐持有的枪械由她通过地下渠道购来,也许平时用来作防身之用。”
段雨依然沉默,骆敬远相信他一早就知道段云私藏枪械之事。
“我们警方暂觉事情无可疑,但你若有发现蛛丝马迹,请随时与我们联络。”
骆敬远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无奈只有公事公办地递给他一张名片。
段雨点头接过,转身离开。
一个属下凑前来,在骆敬远耳边低语:“头儿,我们一向以为你就是全警局最好看的男人。要不是刚才亲眼看见,还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漂亮的男人耶,可惜他不是女人,不然.....”他嘿嘿几声,后半句的话在看到骆敬远的瞪视后吞进了心里。
天空中忽然倒下倾盆大雨,四周白蒙蒙一片,难以看清人影。
段雨站在屋檐下,手上并无任何雨具,他抱着手,脸上若无其事的神色,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场雨会什么时候停。
“好大的雨。”身后突然有人说。
段雨缓缓扭转头,并没有惊讶,好像他一早就知道有人会来,而他只是在等这个人。
是骆敬远。
段雨定睛看向他,微微一笑。他站得离他很近很近,两个人的手臂之间像是隔着一张薄纸的距离,又像是完全没有缝隙。
一起挤在屋檐下避雨的众人都在偷偷打量这两个并排站着的俊美得令人屏息的男人。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骆敬远觉得自己挨着段雨的那只手臂不断有股酥麻的感觉在全身漫延开来,他一动也不能动,如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这场雨看样子停不了了。”他听到段雨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然后,他看到段雨慢慢转身,走出雨中,双手插在裤袋里。
突然,段雨调转头,看住他,笑了笑,消失在转角处。
骆敬远感觉傍惶。
仿佛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过来,过来。”
在雨声中,他清晰地听出脑海中牵扰不去的声音属于谁。
或许这一次错过,就是一生了。
这样的事情或许是不应该发生的,可是仍然是发生了,并且,他们都没有真正可选择的权力。
不再迟疑,骆敬远向转角处狂奔而去,把众人诧异的眼光全抛弃身后置之不理。
幽亮的月色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室内弥漫着激情过后的沉寂。
段雨纤细的手被骆敬远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如握着一件易碎的水晶。
他们之间很少言语,或者正确地说,他们之间无须多余的言语。
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骆敬远入迷地看着逐渐入睡的段雨如艺术品般精致的脸,陷入了思索。
是见段雨后,驾车回家,想起他寒星似的双眼,然后发觉自己的手心不住冒汗,越来越滑,越来越腻,甚至握不住方向盘的那时吗?
抑或在落地窗时看见他背影的第一眼时?
不,都不是!应该在更早更早的时候,远在他和他没相遇的时候,他就爱上他了吧。
一生站成树,只为如风的你掠过时,折腰。
段雨喜欢在下着微雨的清晨去山道散步。并不是因为他的姓名中有个雨字,只是为了喜欢而喜欢。
现在的他身边多了个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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