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书抽了抽嘴角。
跟着佞修呆久了,二的那种气质感染了李忘书,至少一板一眼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脾气改了点,偶尔也能跟佞修谈笑几句,似乎是开朗一些。
“今天我在村外的湖里掉了几条黑鱼,做红烧鱼和豆腐鱼汤给你喝。”佞修好心情地说,换下道袍只穿了寻常衣裳的高冷道长一笑之下就仿佛冬日暖阳,云销雨霁,冰雪消融。
李忘书不被美色所惑,坚持道,“请隔壁的张婶帮我们做吧,师父你做的口味我不习惯。”
“吃着吃着不就习惯。”佞修维持着好心情去了厨房。
李忘书一脸血。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转眼过去一年半载,李忘书睁着眼睛靠在床头,看佞修蹲在他身前挽起袖子为他仔细洗脚。
“水烫不烫?”温和的声音传来,让出神的李忘书回神。
“不烫。”
洗过脚,佞修扶着半大少年在被窝里躺好。出去把洗脚水倒了回来,坐在床头跟李忘书说话。
“昨天读的那首千秋月别西楚将再给你念一遍,要听吗?”
李忘书躺在被窝里轻轻应声。
道爷的声音低沉又轻缓,像是抚过山间湖面的一阵风,“乌江踏月也,息大泽而梦也,是天人合合也,或前世注定也,曾伴君候月也,拂铁甲落尘也,待力拔山河兮,乃西楚霸王也。杰天地也,火光扬白驹上,提一柄盘满蛟的枪……”
“师父,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在佞修低沉的声音中渐渐有了睡意的李忘书临睡前如此问他。
“就算你躺在床上一辈子也动不了也没关系,师父陪你。”
“徒儿只恨自己无能,不能身体健康陪师父行走江湖。”
佞修眼中神色沉如墨黑如夜,声音却仍然温和万般好脾气的模样,“忘书,你会不会怪师父不够努力医治你的病。”
“你已为徒儿做得够多了。能试的法子你都用过了,徒儿愧疚不能侍奉师父身旁,反而要师父照顾我。”
“还没试过所有的办法,明天师父就带你去昆仑山。忘书,师父不死心。”
徒弟病得毫无缘由,到了如今跟瘫痪了一样站都站不起来,佞修不愿意接受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徒弟。佞修抱着李忘书,把人搂在怀里,策马西行。一路翻山越岭往长江以北去。
永寂再一次听到佞修和李忘书的消息是二人离开华山的两年后。
一个回乡探亲的外门弟子回到华山后说了看到曾经的大师兄李忘书跟高冷的道爷同骑一匹马一路西去的情形。连道长蹙眉忧虑的模样都描绘得生动形象。
永寂却是无法自持地回想起那人脚踩八卦衣袂翻飞,携剑凌波,一剑镇山河的模样来。他满心满眼都是李忘书,一去无留意,何时聚。
永寂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佞修。
整整过去三十年了,佞修再一次回到华山,孤身一人。
永寂早已炼气化神到了元婴中期,维持着他十七岁时的模样再也不曾变过,修真之路逆天改命年华永驻。这日永寂从炼丹宫回来,看到外殿有香客跪拜了元始天尊,占了一卦。永寂停下脚步,福临心至,六十四卦一卦问泰否,卦象纷杂却没给他答案。
云遮清辉,大雪纷飞如帘幕。换了一身280烛天套的道长一步步走上华山纯阳,青丝披肩,白衣侠风,束腰英挺,眉目清俊黑眸深沉,暗藏了多少杀意。
两人就在太极广场外的台阶上看到对方,一人在台阶上,一人在台阶下。
佞修看着永寂一改多年前带着婴儿肥的面容,无疑是极为出色的,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他这么多年来追着答案走南闯北,李忘书的尸骨葬在昆仑山长生洞深处。无论他多么努力挽救徒弟的性命,最终挽救不回来他心中所想师徒两安乐天年的梦。直到他追着答案回到华山,再一次看到永寂,看到他这张脸。佞修穿越了时空和光年的记忆找回了过去的记忆,他终于记起来了,他早就见过李忘书,那个所谓的昆仑修士头顶血淋淋的83级dà_boss的李忘书。
“是你。”最先开口的是永寂,无悲无喜,只是陈述事实,像是对待每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
佞修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泪光刺目。他看着游戏里面里师徒栏下李忘书的名字依然亮着,这说明李忘书还活着。可是他的李忘书已经被他亲手葬在昆仑山长生洞永不见天日的深处。
“永寂,我问你,你究竟叫什么?”
永寂深深望着佞修此时的模样,他依然俊美如往昔。
白雪飞扬,多少惋惜被隐藏。清清冷冷的少年站在石阶上冷漠地看着佞修,几分不耐烦地蹙着眉,最终在佞修的目光下开口说道。
“我本名,李忘书。”
这不是我徒弟。佞修回想他的徒弟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模样,历历在目,就连当日他在他怀里咽气苍白无助的模样也记得清清楚楚。
永寂把答案给了佞修,“你当日带走的李忘书只是一个傀儡,体内三魂六魄早已不齐,只留了一个生魂在体内做出‘活着’的模样。他注定活不过二十。”
那一刻,永寂看不到佞修往昔剑指天下的凌然盛气,永寂在他身后看到一副万物消沉山河永寂的景象。再也忘不了。
“好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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