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她们27岁。
刷着手机,钟沁忽然抬头看了下钟亭。
钟亭问,“怎么了?”
“差点忘了跟你说,那什么,我有了啊。”
柔和的光映照在钟沁的脸上,她没有笑,却像是在笑。
钟亭看向她,笑,“才知道的?”
“前天发现的,这几天一直在乡下,就去镇上医院查了。”
钟沁整个人往下躺了躺,看着天花板,双手搭在小腹上道:“哎,全都跟做梦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感觉自己都还没长大。”
“都多少岁了,还没长大。”
钟沁说,“你跟我说这样的话啊,要不是家里有我,这几年能让你在外面一直玩么?结婚生孩子什么的都让我一个人干了。你是姐姐我是姐姐?”
这话说得好笑,但也有一定的道理。钟亭就真的笑了笑。
钟沁问她:“哎,你工作辞了?”
“嗯,过了这个国庆再回去拿点东西。”
钟亭毕业后一直供职于上海的一家传媒公司,做一些演艺活动的市场营销。今年她计划回来创业,在朋友的帮衬下搞钢琴培训。以前孩子学钢琴高不可攀,现在时代变了,钢琴已经走进了越来越多的家庭,小城市的这块市场还比较混乱,她觉得可以做一些新理念的东西。
家里人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愿意回来发展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都很高兴。
钟沁说:“这几年我一直就想你回来,城市是小一点,但安逸,靠着近我们还能互相帮衬一点。上大学的时候就让你和我一起去南京,你非要和杨菁去上海。”
原本聊得好好的,提到杨菁,空气似有所感应,忽然就硬生生冷了下来。
钟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顺口提了杨菁,但话已出口,戛然而止反而像有所顾忌。
她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下,自然地接了下去。
“真快啊,算一算,人走了都快两年了。前阵子我还在街上看到她爸妈,两个人好像从超市里面刚买完东西,我也没上去打招呼。”
“在哪?”钟亭问。
“靠着他们家的那个大润发超市。那天刚好取了车出来。”
杨菁是她们的高中同学,曾是钟亭挚友。高中毕业后她和钟亭一起去了上海的大学,钟沁去了离家近的南京。
命运弄人,杨菁、钟亭与几个朋友外出旅游,车在高速上与临时转换车道的大货车侧身相撞,坐副驾的杨菁当场毙命,留下了一双悲痛欲绝的父母。
人刚走那阵子钟亭很想梦见她,一直梦不到。差不多半年后她才在她梦里出现,还跟她说了话。醒来后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杨菁到底说了什么,脑中就剩下她的一两个影像,身上穿的是她最常穿的那件牛仔衫。
那是钟亭第一次直面人的生死。
死不再是一种虚无,它忽然之间成了很具象的东西,感觉能看到,甚至能触碰到,内心深处除了对逝者的内疚与悲伤,还对生命本身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
窗外的一团漆黑,安静中,两人各自陷入了回忆的暗影。
过了会儿,钟亭偏过脸看看钟沁,“睡吧,不早了。”
钟沁点了头。
钟亭探身关台灯,霎时间,昏黄的光消失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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