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只剩祭日,再无寿辰,可她想为她记住。
看了会儿窗外,钟沁问,“你都想好了吗?”
“你是指什么?”
“结婚的事。”
“要想什么?”
“我指的当然是这个人,他合适吗?”
钟沁的目光从玻璃杯上漂浮的热烟移到钟亭脸上。
这两天她回去越想越不安心,觉都睡不安稳,昨天半夜还把她老公拉起来闲聊。
“钟沁,你指的那些不合适,以为我没有想过?”钟亭看着她,“每个人必然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如果这个决定带来的最坏结果我能接受,那还有什么需要考虑。”
“就这么爱他?爱到要去为他承担最坏的后果?”
钟亭反问,“你结婚的时候,爱彭挺吗?”
钟沁愣了一下,选择了最合适的措辞:“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是相亲认识,开始的时候肯定谈不上爱不爱,但现在你问我,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我爱他。而且我也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也爱我。”
“你也说了,我们不同。”
钟亭对自己的妹妹袒露心声,“钟沁,我已经很难像你一样去拥有这个过程了。第一眼看不上的人,没办法去培养感情。但我第一眼看到何志斌,就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
是的,第一眼就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一见钟情?”钟沁略带鄙夷:“那不就是看外表?不用说了,从小到大你就没喜欢过什么正经人。”
钟亭也不想再说什么,“好了,确实没必要再说了。”
钟沁冷静了下,抿唇,“那就这样吧,我今天来也没想过说服你什么。但你要我什么都不说,我也做不到。你改天帮我把何志斌叫出来,我要跟他聊聊。”
钟亭看着她,笑了下,“也好,你去跟他聊吧。”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钟亭拿起来看了一眼,明显怔了下。
“阿姨。”
“好,我知道了。”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来。”
看钟亭有些慌张地挂了电话,钟沁问,“谁啊?”
“是杨菁妈妈。”
杨父杨母去年在一家理财公司买了几万元的理财产品。最近那个公司资金链断了,有人发现本金取不出来,召集起客户要去外地的总公司闹事。杨父要跟着一起去,杨母死也不让,实在拖不动他,又找不到别人,就给钟亭打了电话。
杨父一个人坐在房间生闷气,看到赶过来的钟家姐妹,瞪着眼抱怨老伴:“你把亭亭她们喊过来干什么?”
杨母气得在一旁不说话。
钟亭从中调和:“叔叔,你不要怪阿姨,她也是着急。”
钟亭对杨父一番安慰,钟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打量这个家。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杨菁的父母。儿时的印象里,他们是一对和她父母一样和谐的夫妻。之前在街上远远看到他们,只隐约觉得老了不少。近距离才发现,何止是老,两个人是彻底变了样。
过了会儿,两个长辈注意到钟沁大着肚子,忍不住问了她一些情况。
完了杨父心里憋得慌,跟钟亭讲述了购买理财产品的整个过程、现在闹事的一些计划。
钟亭耐心开导着他,忽然,房间外传来猫叫。
他们停下看出去,只见一只猫从门外径直走进来,靠到钟亭脚边,抬着头喵喵叫了两声。
钟亭怔住。
杨母在外面喊,“丢丢,快出来!”
猫靠着钟亭不动,杨母进来抱起它。
钟亭看着猫,听见自己的声音:“上次来的时候,记得你们还没养猫。”
杨父叹气,“也不知道谁家不要的,放在我们门口,本来不想抱回来,已经是个老猫了,养不长。后来我跟你阿姨舍不得,还是抱回来了。养一天是一天。”
从杨家出来后,钟亭一路都有些魂不守舍。
钟沁在车上问,“怎么了?”
钟亭:“没什么。”
钟沁有所感地说,“你看杨叔叔和杨阿姨,比爸妈老好多,我看了心里也有点难受。既然他们已经放下了,以后我们有空多去看看他们吧。你看多可怜,到了这个年纪,出点事想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把钟沁送回去,钟亭把车开得很慢,整个人如坠云中。
看到路边有自动取款机,她停下车。
钟亭的习惯是每个月检查一次账务。这是她原先用来采购钢琴的一张卡,没有网银,没有短信通知,取空里面的钱后就一直放在钱夹里。
卡片插入机器,输入密码。
果然,余额里,转走的那个30万又清清楚楚地回来了。
站在灰旧的自动取款机前,钟亭一动不动地看着显示屏。语音提示操作时间到,她退出卡片。
阴天傍晚,街上人很少。
空站了会儿,钟亭尝试着拨打了手机里的号码。
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然而缓慢的三声“嘟”后,那边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女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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