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在黑暗里撑起身体,问:“压疼没有?”
他声音低低的,震颤在空气里,有种说不上的安心感觉。
“没有……”她不松手,抱得更紧,紧紧贴在他胸口。
她身上的香水味混着烟酒味,不好闻。忽然的温柔缱绻,何志斌静止了下,在她额心一吻,又用嘴唇蹭她耳廓,低声问,“想要了?”
黑暗里,钟亭没说话,做了一个他看不见的动作。
他感觉她摇了头。
“怎么了?嗯?”手掌抚摸她的脸。
身下的女人安静下来,半会儿都没有发出声音。
他跟着她一起静下来。
僵持了会儿,何志斌翻过身放松躺下,把女人往自己身上揽了一把。
“我知道,你不想结婚。”她枕着他的胳膊。
男人声音很平静,“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人心总是矛盾的,他问的她无话可说。
停了下,他嗓音低沉,说得露骨:“我认真想过了,钟亭,我不想再让别人上你。”
脑中昏昏沉沉,他的话令她心头一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何志斌,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看着天花板,何志斌说:“那就好好跟着我,什么都别想了。”
三亚之行就这么被取消了。何志斌确实忙了一点,平时睡到日上三竿,这两天都是早晨七八点出门。
他带钟亭去医院看了次他奶奶。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老太太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不在了。当着钟亭的面,何志斌没跟老太多聊什么,坐了会儿就带着她走了。
这天上午,钟亭一个人回了一趟家。
钟父吃的一种药没了,江心洲上的小医院配不到,她一早配了两盒送下去。
钟母抱怨:“住在乡下千好万好也没用,你看看,现在只是配个药,以后年纪越大身体越不好,想上个医院都没办法。你爸爸啊,他就是希望给他搞个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他才最开心。”
钟父钟母和谐生活了大半辈子,总的来说两人志趣相投。钟父提出住回江心洲,钟母起初不同意。女人的想法总是更实际一点,江心洲的交通太不便了。然而犟不过一心想要归乡的钟父,她只能陪他回来。
钟父朝钟亭挤眉弄眼,“你妈这人,就喜欢杞人忧天,大惊小怪。”
钟母一旁道:“是是是,我杞人忧天,你再多气气我。”
钟亭笑,“好了妈,你都忍了他这么多年,再忍忍吧。”
聊了几句,钟母去厨房烧菜,钟父叫钟亭陪他去隔壁村的鱼贩子那拿鱼。
“我们现在鱼都跟他家定,你等下尝尝就知道,他们家那个鱼味道就像我们小时候吃的那种,没一点柴油味。”
阳光很好,钟父套着件棉外套,在田埂边走边跟女儿闲聊。
乡间空气清朗,远处是空旷的田野、微风下闪烁的水面。
钟亭感慨,“其实妈也不是真的不喜欢这里,她也喜欢清净。交通不便确实是问题,以后还是搬上去吧,不行在郊区那边买房子,像钟沁那边的小别墅也有不少是老两口在住,想种菜,门口的小花园照样可以种。”
钟父听完了笑笑,“你们姐妹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我们俩不用你们烦。志斌今天忙什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店里有点事。”
“你们俩都做生意,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钱赚再多也都是为了给人花。”
钟亭点头。
走了一段,钟父忽然停下,笑望着一棵大樟树问她,“记不记得,有一年暑假带你们回来,钟沁皮,爬这树上结果下不来,你哭得鼻涕啦唔地跑回来,把我们吓一跳。”
钟亭抬头望上去,星星点点的阳光在枝叶间闪烁。
“记得,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在。”
忽然之间,钟亭觉得心中异常平静,与此同时,有些事,也蠢蠢欲动地想被诉说。
“爸,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件事令她从未有过的犹豫。
方真云在她走的第二天就退回了钱,回到了自己家乡。但她没回家,住进了浙江那边一座山间的寺庙。她在电话里的情绪很稳定,说得也简单:她现在还不是出家,只是暂时住在那边。她说那里很好,她很喜欢。
钟亭不知道那个很好是什么意思。
更不知道的是,她应该放任不管,还是再为她做些什么。
钟父听完事情始末,静了一会儿。
“从小你就比钟沁安静、敏感,为了这个,你妈妈还专门请教过育儿专家。”钟父笑起来,“人家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点不假。钟沁就是就是比你会哭会闹,得到的注意确实也更多。你妈那时候很认真地问我要怎么办,我就跟她说没事,小孩子就是要顺其自然地发展。”
钟亭不说话。
“后来我们慢慢发现,你喜欢艺术,文学、音乐、美术,你都喜欢。我们觉得很好,也有意让你往那个方向发展,你也做得很好,让我们很骄傲。”
钟父抬头看看在冬日下依然苍翠沉郁的树帽,说,“我现在会想,当初做得到底对不对。有些道路没什么人走,风景很迷人,但你如果执意一个人去走,路只会越来越窄,走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
他低下头,看着女儿笑了下,“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过感性,更不要习惯性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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