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你还凉着呢,快点找个,要不黄瓜菜可就凉啦。”
“老哥,你要给我上心,俺这儿的媒人都他妈的死绝了,前些年,媒人多的能踢烂门槛,俺挑拣,俺如今不挑拣了,只要是个女的都行,媒人都绝个底的不来了,早知道你是跑媒的,我还能光棍到现在?”
战友好酒好肉款待,江立秋吃的热乎,喝的晕乎,酒壮媒人胆,一拍xiong部:“这事我包了,我要在马良集传传名,显显我的能耐,不给你说成我以后爬着走。”
“哥哥,兄弟的一辈子大事就交给你啦,我的亲哥哥唻。”战友动情了,泪眼迷离,逮猪似的俩手紧紧抓住江立秋的手脖子,顿着不放,江立秋抽都抽不回。
江立秋揉着肚子摇摇晃晃走出屋子,费力的弯腰曲腿捞起车把又放下,看看车把上的几嘟噜烟叶已经卖了半月,还没有卖出去。打着嗝说:“这烟叶你看多好,焦黄,吸着喷香,你不来一把?”
战友不吸烟,坚信“三年不吸烟,省头大老犍”,尽管十几年不抽烟,却也没见他院子槐树上栓头牛,别说母牛,就是牛粪牛毛也没有。他一看江立秋那眼神,就赔笑:“正要买呢,巧得很,来一把。”
“这么好的东西,你多拿些,不要钱,给你绝对便宜,你干脆‘包圆’(方言货物全买下)吧。”江立秋往战友怀里塞。
“不‘自自’(方言用称称重量)多重啦?”战友奇怪的问。
“自啥?手一掂也有十斤多,就算十斤好了。”江立秋喝了酒,说话爽气了。
战友心想:“这还真叫我‘估堆’(方言全买了,全要了),烧锅当引火毛我不舍得,这真要学吸烟了,够我吸二年。”战友手一托,觉得“可模定星”(方言勉强够,刚刚够)有六斤——这家伙还是没喝醉啊。
他送回屋里,拿钱给江立秋。
江立秋瞟一眼票子说:“这大盐疙瘩不称点?真货,齁咸齁咸的,俺村里老行家家歪淋的,”说着抄起一把托在手掌里,冰糖似的颗粒从手缝里漏下,“你看,多白,雪花似的。”
“好,那就来二斤。”
“多称几斤,反正搁不‘瞎’(方言发霉,变质)。”
“这倒是实话,好吧。”
“这红头绳也扯二尺。”说完拿着木尺子,折着绳子麻利的量起来。
战友急忙说:“我……我暂时用不着这红头绳。”
“有我在,明个媳妇娶来就用上了,往后女人的针头线脑你要提前操办,预备着。”
战友一听大喜:“来三……不,五尺好了!”
“就这些吧,不要找你钱啦,下次我还给你便宜。”江立秋推着车子摇着鼓离开,为自己的经商之道高兴,哼起拉魂腔小调:
大道上来了我陈世铎啦,
赶会我赶了三天多,
想起来东庄唱的那台戏啦……
战友看着手里一蛋子红头绳,立马拉下脸说:“骗吃骗喝骗钱,哼,走着瞧!到时候我用这红头绳吊起来你,剥皮。”
江立秋真的忠于职守,给战友张罗了好几个,可是都吹了。他给女方家说:“战友二十多岁。”
人家咋看都不像,疑惑说:“从二十多岁过来了二十多年吧?笨眼看离四十的谱不远。那人还疤瘌眼,一绺子头发耷拉下来,遮住眼皮了。”
“人长的老成,俺俩在一块当兵好几年,我知道,人好着呢,没听说‘大女婿,吃馒头,小女婿,吃拳头’。疤瘌眼?我没看出来,在眼皮上怕啥?我没有闺女,要有,还轮着你?”
人家只是不信,有跟着相亲的娘们开玩笑说:“他那么好,那你没有闺女,把你老婆说给他吧”。
可是战友每次给江立秋都是好酒好肉照样吃喝,还给中央票,说是辛苦费,买卖不成仁义在吗。弄的江立秋肚里的馋虫长的又肥又大,隔三差五闹意见,要到马良集吃香的喝辣的。老马识途似的不知不觉总是转悠到战友家,战友一挽留,他就挪不动脚。他大包大揽,每次都喷的牙口硬的不得了,战友也眉开眼笑,给江立秋戴高帽子,似乎媳妇快要谈婚论嫁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江立秋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机会有的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媳妇江王氏奇怪:“没吃啥好东西,这些日子你咋就光蹭蹭长膘呢,你看这裤裆都炸线了,褂子勒叉崩线了,正穿的衣服都不合身了。”
“我就是这样的人,喝凉水都发胖。”
“以前喝凉水没见你胖啊,真是的,邪门。”
又半年过去了。这天酒足饭饱,疤瘌眼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说:“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恁些年的积蓄都叫你吃光了,咋的?你不信?”疤瘌眼从枕头下拿出来一卷黄麻纸,扔到江立秋面前。
江立秋看了一遍流水账,乖乖,这钱得买两头牛!当时就懵了,张嘴干咳几声,似乎把吃的想吐却吐不出来了。
“江货郎,不是我不够义气,你看我吃的啥,”说着抖着手把咸菜黑窝头从小锅屋里端出来,“我掏鼻疙疤当饭吃,省吃俭用十年攒下来的点子钱,你一年就给我干光了,我早些年要给媒人吃一顿这样的饭,我的儿子也快成人了,你糊弄我一年多,前两天那玄妙卖豆腐花自芳的小妮,你说给你村那个打铁的,你专忽悠我,你看着办吧。”说着就哞哞的牛哭。
“你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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