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南住院了两三天。
这年农历和公历相差天数多,二月情人节过后,才快要过年。
疯人院也很有过年的气氛。张灯结彩,门楣挂满对联和小兔子灯笼,可爱又热闹,男男女女欢声笑语,火树银花不夜天。
让人忘了这是一家疯人院,差点误以为是个幸福和美的大家庭。
黎素和沈星南风尘仆仆地回来,并没想到疯人院是这么一派平安喜乐、热热闹闹的景象。
门框两边齐齐整整地贴着一对对联。
“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
对联很简单。
没有高府学子夸夸其谈的华丽的辞藻和修饰,甚至连对称都勉勉强强。却有种质朴的喜悦涌上心头。
黎素眉目怔忪地抬起耷着的眼皮,仰着脸一板一眼地读这两行字,嘴角含着素淡的笑意,明明是中学生读书时幼稚的抑扬顿挫,沈星南却生生听出点不同的味道来——憧憬、艳羡,甚至还有点讳莫如深的感觉。
沈星南知道黎素心里在想什么。恐怕这过年过的,又让她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片眷恋。
但又不止如此。
就像是原先拥有一大堆糖果的小孩,被人抢走了所有的糖果,原本觉得世界都黯淡了。可谁知道,其实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最喜欢的。
而沈星南,就是她手里最后的那枚糖果。
黎素:“过几天就初一了。你回家吗?”
语气淡淡,又似乎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猝然转头看她,只见黎素湿润的眼睛眨了几眨,神情异常平静。
沈星南哑声了几秒,半晌才道:“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黎素有些不敢置信:“你想把我带去见你父母?”
沈星南淡淡地应了声,又道:“不行吗?”
“可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唯一住的地方还是这个疯人院。”黎素双眼都有些模糊了,她的喉头被哽住,连声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滞涩,“你这样贸然带我去见他们……他们会接受吗?”
黎素的确自卑。
两年前,她的自卑可以由家境优越和亲人的宠爱,一点一点的填充。现如今,她的自卑更甚。从一开始,她这段恋爱就谈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沈星南烦恼了、厌恶了。
沈星南的一点点甜蜜的举动,都能牵引她心底深处的悸动,仿佛在心里开出一片花来。
她有想过未来。有想过要去见他的父母。
但绝对不是这种状况下。不是在所有人都认定她是疯子,被关进疯人院失去自由的情况下。
一个独立的人格,至少没有任何事物能束缚住她的行动和自由。
黎素她……还不行。
她不能那么狼狈地去见二老。
“那个……我能拒绝吗?”黎素的嗓音听起来更加恍惚。
沈星南不由蹙眉:“你不想见他们?”
黎素沉默半晌,坚定地摇了摇头:“还不行。”
沈星南默然了一段时间,倒也没说什么,笑了笑说:“那也行,既然你不和我回去。我就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过年。”
黎素张张嘴又闭上,张嘴又闭上,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能闷闷地应了声“好”。
女诗人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可以低到尘埃,从心底开出花来。可女诗人没有告诉她,要是喜欢的人不按常理出牌该怎么办。
午饭黎素和沈星南都在大厅里用的。
柳院长不在,江心离不在,这大厅虽然热热闹闹,也冷冷清清。
柳院长不在的原因,比较单纯。他自从找到年少时的那位情敌之后,两人非但没有大打出手,反而握手言和,经常谈天说地,从时事政治谈到街里巷外,两人见解十分契合,很有成为忘年交的趋势。
昨天两人还兴高采烈地相约到郊西那片鱼塘钓鱼,没想到那片鱼塘是有主人的,被某钻石王老五承包给他的小助理的。古有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今有ceo承包鱼塘为博助理倾心。羡煞旁人。
柳院长不甘心,于是今天两人又约了城东的棋牌室搓麻将,估计要到大晚上才能回来。
坐在黎素旁边的,是之前不给他们上甜点的厨师长。
这厨师长生的虎背熊腰,用餐时工作服也不肯脱,最喜欢舀一碗他自己做的豆腐茶树菇汤,一边喝一边感叹自己做的汤实在太靓,好喝得根本停不住嘴。听得黎素满脑子黑线,心想这世上竟有比她脸皮还厚之人。
不过说实话,这汤的确够赞。
嫩滑的白豆腐,肥妹的茶树菇,干煸的笋丝,鲜香的火腿肉,再配上熬了不知几个小时的汤底,黄澄澄的,不见一点油星。
刚出锅不久,汤还正热,滚滚地冒着泡,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这热豆腐活吞下去。
沈星南给黎素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黎素含了口汤,差点把舌头鲜掉。
沈星南忍俊不禁:“你太心急了,等凉点再吃。”
身旁的厨师长瞟了这对不般配的情侣两眼,不以为然地猛喝下碗底最后一口汤汁,抹抹嘴说:“沈医生你这就错了。汤就得趁热吃。等冷了,还有什么吃头呢。呵呵呵。”
沈星南慢悠悠地帮黎素那碗热汤吹凉,道:“黎素这几天照顾我太辛苦,生了口腔溃疡,吃不得热的。”
单身了四十年的厨师长猝不及防受到一万点暴击。他尴尬地咳嗽两声,转头去问黎素:“好歹我们也相处两年了。我也是这里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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