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走,待春冲了上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摆,回青偏头,睨着他那双葱白的手,嫌恶地如同在看一只蛆虫。
“放手。”
他的语气冷得能掉下冰渣来,待春愣了愣,短暂的畏惧之后,怒意冲上了头脑,咬牙切齿的:“陆回青,你……”
他终于尖叫一声,扔了手帕,跳打上来,“你个过了气的老货,我今儿非断了你的家伙什不可!”
回青没有防备,抵挡不住,重重撞在快绿阁门前的石狮上,顿觉背后剧痛,腹内血气上涌,视线一阵黑暗,周遭德尔喧闹,待春叫嚣的狰狞的脸,小倌们惊慌逃窜的样子,都模糊不清了。
身子……竟然这么虚弱了?
他半昏半沉地靠着石狮,努力反抗这,尽量不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倒。
待春的拳脚是不停的,他自觉年轻貌美,因着资历尚欠,处处矮别人一头也就算了,偏偏这陆回青最是可恶,年纪如此大,早该找个地方等死,却偏偏还在楼里占有一席之地,三不五时来的客人,听说也不做那事,只是弹琴写诗,日子过得诗情画意,哪里像个做小倌的!
他来此已有两个月,每每见到,热脸去贴,总不得好。凭什么陆回青便高人一等,不都是在这种贱地方呆着吗?
越想越气,下手便没了分寸。
回青闷哼一声,手上多了两道血痕。
“不许打我爹爹!”
冷不防头上挨了重重一击,砸得他身子一歪,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回来,方才砸他的那一下,用的就是菜篮子。
她不过十四岁年纪,又是女孩子,哪儿来什么力气,被待春劈手一推,就跌在了地上,篮子也散了架。
“薇儿……”回青唤了一声,想要去拉她,却没有半分力气,反倒是采薇小兽似的扑在了待春身上,任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嗨!打什么!”两个龟奴走了出来,手中长棍毫不留情的落下,分开了几人。
采薇顾不得看一看自己的伤势,着急地扶住了回青,“爹,你没事吧?”
回青摇摇头,昏沉的感觉愈发重了。
“谁敢在我快绿阁前闹事儿?”伴随着不男不女的嗓音,一个浓妆艳抹的四十来岁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五颜六色的锦袄,围着着黑色大毛披肩,手中红铜色一只暖炉,好像只锦鸡,又像只乌鸦。
他刚一走出,外头的人都闻着了一股浓得令人窒息的香味。
相熟的老嫖客哄道:“领翠大公,止了这通热闹,叫我等好没意思!”
领翠瞄他一眼,媚笑道:“要寻有意思的,进楼里,有的是你乐的。”
待春捂着伤处,先声夺人,哭哭啼啼道:“大公,您瞧瞧我这头发,您瞧瞧我这衣裳,他父女两个,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一个,打得我呦,恐怕是三天不能接客,待春我初来乍到,全仰仗着大公,大公可得替我做主啊。”
他这样无耻地颠倒黑白,脸上连红也不红,采薇愤愤地瞪他,又不敢争辩,委屈地直抹眼泪,回青将她揽进怀里,大手遮着她的头,也是一言不发。
“你说你三天不能接客?”领翠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待春前头的告状哭诉一般,幽幽道:“既然这样,我就让老金头把柴房给你收拾出来,你去那儿好好休息几天,如何?”
“大公……”待春语噎,仔细瞧了瞧领翠的脸色,见并不是说笑,赶紧收起了眼泪,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讨好得笑着,“大公您瞧,我没事,没事。大公让我什么时候接客,我就什么时候接客。”
领翠瞥他一眼,带有警告意味道:“算你识相,以后给我放聪明点儿,回青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不知深浅的东西。”
“是是是。”待春点头哈腰地退下,心中却犯嘀咕,这回青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啊?以前也没见这老锦鸡对陆回青这么抬举啊,要是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哪儿还敢真动手啊。
这下可好,白叫人看了笑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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