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皇宫里。
错金叠山的博山炉散出袅袅的香。
皇宫之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对坐榻上——只有茶盏碰撞的声音。
忽而,皇帝笑了,“这里,朕许久没来了,想不到,还是老样子。”
皇后淡淡地饮着茶,“东西自然是没变的,只是人老了罢了。”
他含笑,不语。
沉寂了一刻,方才问道:“这次让朕来,是为了什么?”
“皇上何必明知故问。”
他摇摇头,“那你也应该知道,朕以为不妥。”
“那样对玉儿最好。”
“你真的觉得那样对玉儿好么?朕知道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皇后移开眼睛,“那又如何,我总不会害她。”
“玉儿是你的孩子,你自然不会害她,但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难道,你还不懂得什么才是真的为她好吗?”
她眼里现出针芒般的利光,“皇上难道知道什么是对玉儿好,什么是对玉儿不好?”
他笑了笑,“你看,你又说到其他了。”
皇后低下头,“我并未说到什么。此事,还请皇上看一看臣妾的面子。”
他久久地凝望着她,“你不怕玉儿怨你?”
她沉默。
“你的心思,朕知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皇上。”她打断他的话,“君无戏言。”
他看着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终于,他似是妥协地叹了一声,“既然你执意如此,朕自然应允,只是,还望你三思而后行,不要让玉儿,走了你我的老路。”
她眯起眼来,“臣妾谢过皇上。”
帝王站起,宽大的袖袍抖出一阵寒气,快要走出门口,他忽而说:“荣月,你屋中的香,快灭了吧。”
皇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博山炉,知道人声远去,方才揭开盖子,夹出小小得一块香木来,丢进茶里。
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揭破!
她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
-
半个时辰前。
罗玉冲进秦府书房,棣之正在里头,看见她来,无奈劝道:“公主,这可不是武魁府,您小心着些行走,下官俸禄有限,损失不起几回。”
“废话少说。秦棣之,本公主命你娶我!”
他几乎惊掉了下巴,“什么?”
“本,公,主,命,你,娶,我!”
“下官已有妻子了。”他苦笑,“公主还请别开这种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罗玉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儿,“我知道你有采薇,可是你必须得娶我,我就是做个妾室也行。”
棣之坐了下来,“公主又打的什么主意?”
“哼!还不是因为母后!她说我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要为我选个驸马!”
棣之摸了摸鼻子,心道难怪罗玉炸了毛,“可是,嫁给我也不是个办法吧?”
“不,这是个好办法,是个顶顶好的办法!”罗玉认真地凑过来,“只有嫁给你,我才可以不用嫁给别人,也才可以和流觞在一起呀。”
“公主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了!这个主意,我想了一晚上,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她拍在桌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明天就去向父皇请求赐婚吧!”
“公主想得倒是不错,只是,我的妻子,只有采薇一人。”
“不过是哄哄父皇母后,又不作真,你若是不肯,我就立刻大嚷你轻薄本公主,我看父皇治不治你的罪。”
棣之点点头,“那公主嚷吧。”
“你——”她气急败坏地转了几圈,两手一摊,“明年今天,记得来祭奠我。”
说完,她大步就要往外走,棣之只好将她拉了回来,见她高噘着嘴,的确是急得快哭了。
“公主这又是何必呢。”
“你到底娶不娶我!”
-
荼蘼节夜
皇后在座上坐下,开口便是:“公主有了喜欢的人?”
莫悉眼角一跳,随即道:“是。”
“是谁?”
他微微抬起头,直视着座上高贵的妇人,“秦棣之。”
唯有这样,才可以保证公主喜欢的人不受到威胁。
“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
这样的人,毫无出身背景,就算是一届武状元,又如何配得上她唯一的女儿,何况,他还是个有妇之夫。
“杀了吧。”
莫悉僵直了身子,“公主——很喜欢他。”
“哦?多喜欢?”她残忍一笑,“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了的。”
“卑职斗胆以为,公主绝不会忘了他。”
皇后一步步走下御座,“这么说,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
“卑职不敢!”他知道,只要她一声令下,随时有人会要了他的命,“卑职观察,秦棣之实是个可造之材,稍加提点,定能为皇后效力。”
他一动也不敢动,如有刀悬头颅,只要皇后不赞成,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然而,他终究是赌赢了。
皇后清冷的声音响起,“你退下吧。”
他骗到了这世上最精明的女人。
后来,皇后欲为公主选夫,也是他向公主提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
这一盘棋,反客为主,步履维艰,什么棋都可以牺牲,只要想保的那一颗安然无恙。
只要如此。
-
采薇离开秦府三日后。
没有任何征兆的,皇上进兵部员外郎秦棣之为兵部侍郎,封平武侯,赐婚罗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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