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瑾妃急切又带着几分怀疑地反问身边的明雪。
“错不了,素问亲自派人告知我的,还带了句话,‘主子说:这孩子就是您的孩子,请瑾妃娘娘定夺’。”明雪谨慎地复述那边传来的话。她隐约知道自家主子与那边有什么约定,不敢漏了一句话。
听闻此言,瑾妃有些激动了。她自然明白莫锦遥什么意思。手撑在扶手上想要起来,又放下来,片刻,又想起身,最后却又作罢。
明雪在一边看得着急,“主子。”
瑾妃愣愣地回过头看明雪,“什么?”
“到底怎么办,您到说句话啊,那边不是还等您拿主意吗?”明雪声音里也带着点急躁。
瑾妃这才完全敢相信,她即将可能有一个孩子,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有一个孩子。以莫锦遥那样的性格,有朝一日真要想出宫,绝无可能带着孩子走,这个孩子就是替自己生的。保住莫锦遥肚子里的孩子,就相当于为自己挣来一个孩子。
完全冷静下来,才低声吩咐,“派人去永寿宫(太后住的地方)那边时刻留意那边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回报,快去,派机灵的心腹。”
冷静下来,她立马就想到了自己会面临的最大敌人,在这后宫里,最不想莫锦遥上位的那个,一定是太后。其他后妃也都这么想,那么她们便不会轻易出手,毕竟容贵人正得宠呢,与其惹来一身腥,还不如等稳妥的人把事办了。
安排好一切,又恢复成瑾妃该有的高傲懒散的样子,扶着宫女的手,心急如焚却步履缓慢地往颐华宫走。
而风暴正中心的人,此刻正仰面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浅色绣花的帐顶。安静地不得了。
即使派了素问和小元子让他们跟瑾妃和赵澈的人接触,寻得支持,但是她还是很肯定地确定着一件事——她保不住这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留不得。
当告诉自己这个结果的时候,莫锦遥就完全平静了,宛如古井一样,毫无波澜,心凉了。
一开始的那些吩咐,完全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
薄被下的双手死紧地揪紧被里,心底的理智平复不下情绪的躁动。
由于前世的生活她对家人有怎么样的执念?而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与她拥有着世界上最亲密最无法泯灭的关系的血脉至亲,她只能理智地下达对他的死亡通知,这种心情,怎么能够,平息。
“小锦,有没有好些?”
坐在莫锦遥的床头,手指轻轻拂开刚才那阵慌乱中滑到她脸颊上的发丝,轻柔小心地如同对待稀世的珍宝。赵凛柔和地看着身前唇色如樱的女子,没有了往日的明亮热烈,脸色也微微泛白,不及以前的活力灵动,但却纤弱地惹人怜爱,只是个小小的女子罢了。
抛开他的后宫,抛开前朝的背景,她只是他的小女人,一个正在孕育着他生命延续的小女子,一个因为他而离开家人囚困于此伴他终生的女孩,是属于他的。思及此,再坚硬的心也忍不住一阵柔软。
很少见她有这么没精神的时候,忍不住擎起对方纤巧的手,不像他的骨节分明,小小软软的,还没有经历沧桑,这么的年轻鲜活,轻吻指尖。
“还难受吗?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如果不是太医就在身边,出了事怎么办?”笑得温柔溺人,嘴上责怪着,手却安抚地轻拍她的额头。
莫锦遥缓缓从自己的情绪中醒过来,认真看着面前如此贴近的脸,他确实又让女人为他疯狂的资本,而立的成熟稳重,俾睨天下的威势,举手投足的魄力,俊逸坚毅的脸,包含温和与宽容的眼睛,难怪,幕清都如此轻易沉沦。
“我,有孩子了?”声音轻轻的,仿佛带着无法置信。
“嗯,一个多月了,也太不小心了,竟然会晕倒。”赵凛温和地回答,轻柔地语调带着安抚。
握住对方的手,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用力。莫锦遥看着他,心里却掀起狂风骇浪,都是这个人,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体会到血脉相容到无法割舍的感情,不会面对会可能失去骨肉至亲的无助和绝望,都是他,是他的后宫,是他的身份。
他是皇帝,是这座宫廷的主人。可是,当年明慧的孩子夭折了,皇后的两个嫡子也没能保住,他的权势也不能阻拦住后宫的斗争。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孩子要无辜承受来自别的女人的怨念,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对已经死去的明慧的怨恨买单。她也怨恨,恨太后,恨皇后,恨她们披着人皮的怨毒之心,恨权势争斗之下的残酷!然而她更恨她自己,罔顾活了两世,她却没有保住自己孩子的自信,自己怎么能这么弱!她恨呐!
没有能够掩盖住波涛汹涌的情绪的自信,莫锦遥闭上眼睛,只觉得有热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滑落到枕下。怎么可能哭呢,她莫锦遥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只是身体里多余无用的水罢了。
以为是对方的喜极而泣,赵凛轻笑着用手指拂去对方泪迹。“太医说不能情绪起伏太大,伤身。”真像个小孩啊。
“嗯。”莫锦遥闭着眼睛点点头。“不会了。”以后就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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