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城答应一声,走上楼见父亲定定心心的,坐在臭房间中看书,心中大为不解。叫声:“爹爹,楼下汪老伯等你下去讲话,你忘了么?”万卷见晰子没上来,倒是自己儿子上来,催他下去,不觉勃然大怒,将书一摔喝道:“畜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程于我侧,尔焉能挽我哉。”百城吓得倒退几步,说:“不是我要爹爹下去,乃是汪老伯命我上来请你的。”万卷摇头道:“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百城更不明白,只得回转楼下。晰子见了,问他你老的下来没有?”百城摇摇头道:“他说不下来。”晰子惊道:“可是他忘了教我在这里等他的吗?你为何不告诉他?”百城说:“我已告诉他的了。”晰子道:“他说什么呢?”百城不敢直说教他鸣鼓而攻之,只可改轻一句道:“他仍旧说不下来。”
晰子听了,十分着恼说:“放屁之极!岂有此理!他算钻在洞里,不出来就算数了么?可晓得自己干的事情,太不摸摸屁股,教别人怎能对人家得住!你再去对他说,他若仍不下来,我自己也能上楼的,那时休怪我没得好面孔给他。你问他欢喜吃敬酒?还是欢喜吃罚酒?”百城觉这些话,又不是照样对父亲可以说的,今儿这个通事,实在难做。到了楼上,只得告诉他老子说:“汪老伯因爹爹答应了他,不下去,甚为动怒,所以说自己上来,便没好面孔,还是请爹爹下楼一趟罢。”万卷听说,暗想不好,会长身强力大,他说上楼没好面孔,只恐要用武力解决,我这里预备下的臭抵制,乃是文工,如用武力,我哪里是他对手,只恐只一抓,便给他抓了下去,抓得客气几分还好,倘不小心,楼梯上滚了下去,准得送掉半条性命,一样要走,还是自己下去为妙。没奈何只可叹了一口怨气,懒洋洋起身下楼。百城跟在后面,走到客堂中,见晰子面带怒容,狞笑道:“好一位千金小姐,你今天也下来了,我只当你永远不下楼咧!”
万卷满面含羞,不敢回答,只说:“会长你坐呢,我在楼上换一件衣裳,耽搁了好些工夫,很对不起。”晰子冷笑道:“原来是你换衣裳耽搁的,不是不肯下楼。如此说来,倒是你令郎打诳语了。一回不诚实,千年没信用。你下遭还得教导教导他方好。”万卷不敢接口,只是让坐。晰子道:“坐不坐倒不打紧,我有一句话问你!”万卷暗想,题目来了。一眼看见百城站在旁边,恐被他听了去,因对他说:“百城,你叫阿三替我床上收拾收拾,你自己也要监督着他,休纵容他偷懒。”
百城因父亲突然回家,早已怀疑在胸,今儿见晰子凌晨寻他,又见父亲慌张失措,心知与这件事大有连带关系,颇欲听听他人说些什么。万卷打发他,他哪里肯走。口中虽然答应了,两条腿仍旧一动不动。万卷见他不走,正欲再催一句,晰子的说话已开场了。他道:“老黄,你干得好事!人家门角落里疴屎,终得图图天亮。你想现今要办一个学堂,何等烦难,别人费掉千辛万苦做出了名誉,你不该这样的糟蹋他,良心天理上,都说不过去。就是你到老回光返照,忽然间发骚起来,什么地方不可去,为可要同女学生混呢?你自己想想,这件事可对得人注吗?真正岂有此理!你自己的颜面休说,连我辈朋友面上都给你扫光了。你枉为还算是个道学先生,我想孔夫子见了你,不知要气得怎样呢!”
万卷被他说得面红过耳,但心中还想死绷场面,哪肯自己认错,强辩道:“会长你休得听他们的说话,古来周公尚有流言,乐羊不免受谤。三年不雨,方知齐妇含冤。六月飞霜,乃平邹燕之狱。天下冤枉的事情很多,你不可轻信了旁人的闲话,错怪于我。你我也是多年老友了,你看我可像这种人么?”晰子鼻管里哼了一声道:“人虽不像,其奈已被一句老古话说穿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世界上常有一种衣冠qín_shòu,面子上仁义道德,心窝中男盗女娼的呢!”万卷暗道:“好骂好骂!”但骂几句,他岂肯招承,仍旧没口说是冤枉得很。晰子道:“既然他们冤枉了你,你为何要情虚脱逃?至今不敢到学堂中去呢?”这句话可堵住了万卷的口,半晌方能回答道:“我乃是避世逃秦之意,众口铄金,孔子犹止于陈蔡之间。我既不洽于攸攸之口,又何必空恋此校长一席焉。”
晰子摇头道:“你就生一百张嘴,也赖不脱这件事了。普天下不论什么事,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一个理字,你既有此情,又焉能扳转这个理来。也算我该死,替你做这倒霉介绍人,现在样长回来了,要我赔偿他们的名誉损失,你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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