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燕怀里抱着小猴子,拖着滚下来时不小心被荆条割伤的左腿,一瘸一拐的向林子里走去。
她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过的又是行踪隐秘、提心吊胆的生活,京城附近这些荒凉而偏僻的地方,别人不会来,她却熟悉的很。
借着不错的月光,她逐渐适应了黑暗中的行走,怀里的孩子有了些动静,看来是快要醒了,南宫燕心里安稳了些,做事情也就更麻利了。
她摸到一颗大松树旁,在树干上摸到了自己做的记号,小心地拨开厚厚的一堆枯叶,露出一根木棒来,她出手向上微微一掀,撬动了一个大的木头架子,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她把孩子护在胸前,一咬牙,抱着小猴子又滑了下去。
小猴子醒过来的时候,南宫燕已经架好火堆,生好火了。
小猴子睁了睁眼睛,觉得右边眼睛总是被一片白色挡住,看不清楚,伸出手去就想挠。南宫燕忙跑过来轻轻拍掉了他的爪子,威胁道:“别动啊,好不容易给你包好的,你头磕破了知道吗?”
小猴子难得的听了一次话,没有再动,眨巴着眼睛有些迷茫的问道:“燕姐姐,你没事儿了吧?那群人走了吗?”
南宫燕心里内疚,转过身去,胡乱嗯了一下,回答的有些敷衍:“走了吧,应该……”
“那就好……燕姐姐,你以后要听娘的话,别偷人家东西了,下一次我和虎子不在你怎么办啊……”
“嘿,你小子……我还没说呢,安排你和虎子去搬救兵,这话你听进去了?小小年纪你打得过谁啊就出来添乱!你……”
南宫燕今天心里实在有些闷,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对小猴子说,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她自己刹了车,看了小猴子越发觉得心里难受,相比之下小猴子却显得沉稳多了。
“燕姐姐,对不起啊,我是真的担心你。我和虎子说好了,他去找大哥哥,我来跟着你,一路上我都还有给虎子留记号呢!”
傻孩子,这都是我自己惹来的麻烦,关你们什么事啊。
“我怕他们真把你带走了……我以为我能至少打倒两三个人,然后让你跑掉的,对不起,是我没好好练你教的功夫,对不起啊燕姐姐……”
笨猴子,你在那儿呢,我怎么跑啊。
小猴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南宫燕却已经内心波涛汹涌了。她把坑里的柴草都垫在小猴子下面了,自己就这样坐在旁边地上,手里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面前的小火堆,有些垂头丧气的:“小猴子,是燕姐姐坏,连累你们了。”
“燕姐姐,如果不是你当时喂我和虎子吃的那两口饭,我们估计早就饿死了。娘说过,做人要懂得报恩的。而且你不也常说吗——”小猴子摆出架势,模仿起南宫燕平时的语气来:“男子汉,大丈夫,要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小猴子笑的很自豪:“所以我和虎子要保护你啊!”
南宫燕有些哭笑不得:“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她笑了笑,很快又觉得笑不出来了:“还有,我说的话,不要每句话都听,不要每句话都信……”
还好小猴子小,还听不出这句话里的痛苦与伤心,他只是按自己的逻辑理解着:“不是啊,燕姐姐,你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娘虽然喜欢骂你,但是有时候还会说和你一样的话呢,她说我们要争气,要学本事……”猴子看向南宫燕,挥起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和虎子以后要好好学功夫!等我们功夫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娘,保护燕姐姐,保护二丫了!对吧,燕姐姐?”
少年的眼睛里迸射出希望的光火来,在这一瞬间找到了未来前进的方向。
南宫燕心念一动,坐到小猴子身边,拉着他的双手,望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些蛊惑:“这样,小猴子,我认识一个教功夫的师傅,在樊城,特别特别厉害!你跟着他学一段时间,一定能有很大的长进!等我们回去了,我就去和你娘说,让她带你们去拜师。你愿不愿意?”
小猴子被她这样郑重的神色吓了一下,但是注意力还是逐渐被这个厉害的师傅吸引了:“他真的很厉害吗?跟他学可以打过今天这些人吗?”
看到南宫燕肯定的答复,小猴子眼中现出崇拜和羡慕来:“我……我挺想去的!就怕娘不答应……”
“放心吧,你娘肯定答应。”
“那燕姐姐,你肯定和我们一起对吧?”
“我啊,我还有点事儿,就是……就是那个大哥哥,还有个案子要我帮忙,等帮完他的忙,我就去找你们,很快的!”
“哇,好棒!以后再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
南宫燕看着眼前小猴子欢快的笑脸,眼里却现出离别的落寞来。
傅云天一路用刀砍倒挡路的荆条,脚步匆匆,但是搜寻的也很仔细。手里的那根布条被他缠在手上,他的拳头握得太紧,手上已被勒出一条红印来却恍若未觉。
血迹到这附近就消失了,她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是怎么都没有看到人影呢?他又绕着走了一圈,提高嗓门唤起来:“南宫燕!南宫燕你在哪儿呢?……没事儿了,出来吧,别躲了……”
静,依旧是静悄悄的,连夜风穿过树林也只留下一股冷意而没有任何声音。
傅云天突然生出一些悔意,好像是后悔自己前几日还在和她争吵,又好像是后悔自己怎么没和她吵够,最后悔的大概还是自己太相信她了,相信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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