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开始交谈了,但拓跋焘还是维持那个姿势,手也没有要松一点的意思,他注视着她的脸,轻声柔和地说道:“这些日子,你肯定过得挺难的吧?”
沮渠前云又怔了,他的柔情全在他的眸中,毫不掩饰。
在这个凄冷的冬日城外河边,这个时候,似乎有一种逼得人不得不倾心诉肺的气氛。
“我知道,你肯定,挺难的…我也挺难的。”拓跋焘的眼光落到和她交握着的手上,低低道,“那年你见我父皇之前,我对父皇说过,将来会做一个好皇帝,做我所有应该做的事,不为任何不值得的人耽误家国大事。至于你,我本打算不干涉你的生活,让你平平静静地嫁人成婚。可当你走后,我多少次独自在文昭殿饮酒,喝完了之后都清醒地告诉自己,你完了,你抽身不了了,你做不到。我发现,我已经不受控制,想要阻止你嫁给别人的进程了。”
“所以你和吐谷浑单于说我的事,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要有求娶之心?”沮渠前云问了句多余的话。
“对啊。”拓跋焘无奈一笑。
“你还打算做什么?”
拓跋焘热切地看着她:“我…没打算做什么了,因为你已来了,不辞冰雪,千山万里,来到我的身边,我…”
“你错了!”沮渠前云顿时脱口而出,截住他的话,盯着他,眼眸中射出坚决的寒光,“我是个不成熟、不识大体、不懂牺牲的边陲小国的公主,父王的苦心我不懂,我只看到他眼中的利益权衡,所以不想待在那里。我离开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约束我,天下之大,任我驰骋,何等逍遥!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至于来到平城,那是因为我在这里有美好的回忆,你曾帮助过我,师父待我真心实意,常山王殿下和高先生都是非常好的人,我也很怀念两位小公主和齐禄,这里还有我很挂念的弟弟,所以我来了。我不否认为了你我有犹豫,虽然我最终还是来了,但并不代表我已经决定到你的身边来,这太难了,真的。”
她不管不顾说了这么多,趁他惊诧的时候终于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起身走了几步,站在河边,稍稍平复自己的激动心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的心越挑越快,连她拼命想要遏制都做不到。
拓跋焘愣在那里,手心里的温暖已经不再,良久,他缓缓起身,她瘦削的身影就站在那里,她的烦恼,她的心事,她的迷惘,她的坚定,他终于明白了。
“我知道。”他轻声恍惚地说。
沮渠前云没有说话。
“我,不会…逼你,你也不会遇到你不想做的事,但你要知道我…好在,一生还很长,希望将来,这些事情对你我来说,都不要那么难了。”他在恳求她,恳求她不要忽视他的心意,“希望你不要远离我,你毕竟是来了,让一切都随他去,我以前从不相信上苍的安排,但现在我愿意相信一次,而不再做任何事情,阻碍他的安排。”
“你会吗?你做得到吗?”沮渠前云幽幽开口,拓跋焘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神如此凄婉哀伤,他不由怔住了。
“我不会远离你的,我不是扭捏女子,我想做我喜欢的事,”她语意柔然道,“我也不会让自己再像今天这样这么哀怨伤感,我一生真正属于我一个人的时间并不多了,我想开心一点,希望你别再提今天这样的话,而你已经说了的话,我会放在心里,连同你这个人,一起放在心里。”
他们回到驿馆的时候,远远就听见齐禄的声音,还有拓跋素和沮渠安周他们一群人的笑声。东厢已经被收拾好了,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纨纾二姐妹也在一边,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就像当初绮缙四人一样。
“公子!”人群中的齐禄正在手舞足蹈说着什么博大家一笑,他首先看见了拓跋焘和沮渠前云,赶紧叫了一句,众人都立刻起身了。
“陛下!”沮渠安周还是礼数周全,拓跋素看了看二人,微笑道:“怎么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今晚要留在这里吃晚饭。”
沮渠前云一笑:“殿下说笑了,不过我也是今天刚来,要想留下吃晚饭,还是要看安周的意思了。”她笑得随意,而且话语里透露着希望他们留下的意思,拓跋素以为二人谈得很好,立刻笑容更为舒展,拓跋焘也淡淡笑道:“今日就算了,改日,再请诸位一起。”
拓跋素不知所以了,齐禄偷偷给他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啊?到底是谈好了,还是没谈好啊?
“好了,回宫吧。”拓跋焘道,又回身,看着沮渠前云,微微一笑:“过几日年节,到时候请你和安周公子一同去宫中赴宴。”
沮渠前云点点头:“明白了。”
见他走了,拓跋素和齐禄赶紧跟上,拓跋素朝沮渠前云一笑:“告辞了前云。”沮渠前云同样微笑点头,沮渠安周等人在身后道:“恭送陛下。”
虽然事情远没有到云开雾散的地步,但已经很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沮渠前云觉得轻松起来。
晚间和沮渠安周等人在一起,自然给这个东厢带来从没有过的热闹,纨纾二人迫不及待地告诉她驿丞已经被撤官了,那个贺天金到底还是因为是贺夫人的亲属,只是被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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