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年正月,逃亡的赫连定收余兵力,大举进攻秦国,当时乞伏暮末所守的南安城正发生饥馑,乞伏暮末无法,只好出城投降,秦国灭亡。赫连定杀了乞伏一族五百余人,但没有杀沮渠兴国。
二月,在南方,魏军攻取滑台,檀道济转战至历城,被魏军焚毁粮草,宋兵乏粮,只得退师,刘义隆的北伐,终以失败告结。
姑臧。
短暂奢侈的宁静的生活终于不能维持,面对灭秦之后留下沮渠兴国、进攻意图再明显不过的赫连定,凉国上下都惶惶不可终日。而听到母国灭亡的消息后兴平公主也整日抑郁,终于病倒。
“以前不能体会,现在只觉得天下之大,再也没有家了。”
听见兴平公主这样说,李敬爱立刻泪如雨下,家?国已灭,哪还有家?她当初也是一国公主,可早在十一年前李凉灭亡那日,就已没有家了。
这不是所有亡国公主的悲哀,却是她们二人共同的悲哀。
李敬爱转向沮渠前云,轻声说道:“现在战乱如此频繁,凉国不能避免,无论是匈奴夏兵还是鲜卑人,他们踏上凉国之日,我们自然生死无谓,可你又当如何自处?”
沮渠前云怔了:“我?”
李敬爱郑重道:“赫连定既然能绝地翻身覆灭秦国,接下来就一定是大凉,除此之外,还有魏国拓跋焘横扫北方,而凉国不过微末小国,你想过对策吗?”
沮渠前云怔然垂眸。是么?好像,对父王和沮渠牧犍的寒心,让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凉国的未来,或者说,没有以凉国宗室公主的身份去关心本国的未来。
李敬爱咬咬牙道:“恕我直言,前云你身为大凉公主,其实心中对大凉并没有多少重视,可这里毕竟是你的家,真的要像我们两个一样,等到家国灭亡,你才能懂得这些吗?”
沮渠前云怔了,李敬爱从来没有这样指责过她,可她说的实在句句锥心。
回想这些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家国大事什么责任,她统统抛诸脑后,直到今天,她还是只知道偏安一隅!她心中猛然受到重击,好像这些年,她一直追求自由,却没有意识到,她其实一直在任性,国家,族人,百姓,她何尝放到心上了?
她这个凉国公主,所拥有的那些深埋心底、尘封许久的家国情怀在此时终于渐渐升起,翻涌着驱赶了她所有小儿女的情感心肠,取而代之。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去找父王,三嫂,公主,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让赫连定有踏入大凉的机会!”
赫连定果然以沮渠兴国为人质,发兵大凉。
“父王准备怎么做?”
沮渠前云面对沮渠蒙逊,此刻她心中纠结数年的往事和怨已然全都驱散,她只知道此刻大敌当前,她以往曾说过许多次自己不可以再任性,但只有此刻才真正做到。
沮渠牧犍还未赶回姑臧,沮渠菩提本性软弱,沮渠蒙逊此刻身边可用的只有沮渠前云一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儿的本事,想了想道:“只能暂且稳住夏军。”
沮渠前云道:“父王有心派兵欲敌吗?还是有其他对策,请告诉女儿,女儿想助父王一臂之力。”
沮渠蒙逊自然有对策,他老谋深算,自己发兵是不可能的,大凉兵力不足,就算发兵也不过是给赫连定练手,而无法度过此难关。“几年前来过这里的吐谷浑使者慕瞶,你还记不记得?”
“他已经是吐谷浑单于了,父皇想要求助于吐谷浑?这不一定能够成功,大凉与吐谷浑之间,并没有深厚的邦交足以让吐谷浑出兵为我们抵御赫连定。”
沮渠蒙逊惊讶于她的看法一针见血,点头道:“的确。所以,要用特殊手段使吐谷浑自愿发兵。”
“可现在,没有什么特殊方法能让大凉立刻与吐谷浑亲如一家,就算是和亲也无法奏效。”沮渠前云说得直接,并没有避过和亲这个话题。
沮渠蒙逊一笑,“吐谷浑发兵,一定要是为我大凉吗?”
沮渠前云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父王是要让吐谷浑为了自己而发兵?”
“不错。”
这真是个极度特殊又非常有可能奏效的方法,但的确也是个阴谋,沮渠前云在心中冷笑,但面上神情不变,道:“父王谋略,女儿不及,只是,父王想怎么让吐谷浑相信赫连定的目标是他们?”
沮渠蒙逊没有立刻回答,但沮渠前云从他的自得神情中已经猜到他肯定有了计划,于是道:“父王,我大凉虽然国微兵少,但也不乏勇士,赫连定手中有二哥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父王既然要用计将赫连定推给吐谷浑,我大凉这时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女儿看,不如派勇士以营救王子之名前去御敌,到时候与吐谷浑合兵共同对抗赫连定,这样可以迎回二哥,也可以和吐谷浑结下交情,父王觉得呢?”
沮渠蒙逊沉吟:“父王知道,你是觉得将夏军引向吐谷浑很不仁义,所以想要领兵,前云,军国大事,不能这么在意那些虚名。”
沮渠前云笑笑:“女儿现在还在意虚名是好事,毕竟大凉的敌人不只是现在的赫连定,还有将来的鲜卑人,或者宋国,父王用一些计谋的时候,也要在意天下人之口。”
沮渠蒙逊虽有些恼怒她的直接,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于是道:“你三哥还没有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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