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寒出来的时候看见我吃了一惊,我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道道切好的菜摆在菜板上,等着他出来再进锅,就可以吃了。
我正在熬着糖汁,打算给他做拔丝地瓜。
他裹着浴袍,头发上还滴着水,愣愣的看着平时连话都懒得说,就像行尸走肉似的我。
“你,发烧了?”他问我,平时他有的时候气的甚至骂我,好几次都举起了巴掌就是没舍得打下来。可是我依旧无动于衷,写着我的文章画着我的画。
“给你烧饭就是发烧了?”我回头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来帮个忙。”
柏寒看了看自己身上雪白雪白的睡袍,看样子他本来是打算随便热一下桌子上凉了的饭菜,然后就窝到沙发里去看他的书的。
“那,那我换下衣服,”他还是拿不准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跟先前完全是两个人了。
我做了四道菜,还煲了汤,甚至做了点心,忙了好久。
当我最后做好了拔丝地瓜之后,我开心的看着柏寒在一边流着口水。
我们把红薯高高的夹起来,看着细密的糖丝在中间连着,之后沾了水又变硬了,脆脆的,我开心的吃着,丝毫不理会柏寒在一边像怕我下毒一样狐疑的眼光。
“快吃啊,一会儿都变成一坨就不能吃了,”我敲了敲他的碗,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你确定你没事?”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放进嘴里。
“有,”我假装严肃的看着他,“我在你饭里下毒了。”
我看着他吓了一跳的眼神,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自顾的吃着盘子里的菜,好久没做饭了,海蜇皮有点做咸了,我吃了几大口的米饭。
“看来我瞎了眼了,养了你这么一个小白眼狼!”他白了我一眼,看我心情好像不错,就跟我抢着吃拔丝地瓜,“不过说实话,你的饭做的还是不错的嘛,贤妻啊!”
“是么?那你娶了我吧,哈哈,”我夹了一小块日本豆腐,递到他嘴边。
“那你早晚得毒死我,还是算了,”他楞了一下,张了嘴把豆腐吃了下去。
“哈哈,我去拿芒果派,”听见烤箱滴滴的响了,我一笑,转身去了厨房。留下柏寒一个人在餐桌上左思右想。
“啊!”
我一不小心,手被烫到了,红了好大一块,疼的我大叫了一声。柏寒立刻跑了过来。
“这么不小心,”他抓着我的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着。
我看着身边这个让我在最后选择依赖的人,我跟着他义无反顾的来到巴黎,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两年,让一个男人跟我睡了一起两年却留着自己的身子。我其实很感动。很多个醒来的夜里,我都会静静的看着他,精致的有些邪气的五官,在夜里是那么平静和舒展。
我没说过我有多感谢他,可以在那个时候,带我离开,帮我挡下所有亲朋好友的关心,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去整理我自己的心绪。甚至他纵容我,我写书,他会偷偷的找人去给我顶人气;我画油画,他就派人去给我买最好的颜料,只要一个颜色还剩下不到一管,我就会看见新的摆在颜料盒的旁边。
这么多个夜晚,他看我哭着,笑着睡去。不问我需要什么,却总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就那么安静的守着我,给我最大限度的包容。
他有时也想骂醒我,也想让我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他跟我发脾气,摔东西,却没有一次离我而去,没有一巴掌舍得打在我身上。他知道我现在身边只有他,如果他离开,我会有多害怕,多无助。
我甚至无数次在熟睡中,听他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柏寒,吃完饭我想去卢浮宫,"我看着他正把一个芒果派塞进嘴里。我想他比谁都高兴看见我又正常起来。
“好,”他笑了笑。
他看着我把成叠成叠的画从镜框里拿下来,然后整整齐齐的摞到一起,然后抱到他的车上,他虽然不接,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了画作,然后放在后面的车座上,然后替我拉开了车门。
我一直在卢浮宫外面转着,没说什么,只是不时的回头像是找着什么。
半个小时以后,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这就是那次木熙来参加比赛,跟我表白的地方,背后的卢浮宫夜景跟那晚大屏幕上,一点都没有变。
我在那里烧了我左右的画作,柏寒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柏寒,你知道这是多少张么?”我一边烧着,眼睛被熏的流了眼泪。
“嗯?”他看着我。
“273张,我和他交往了273天,”我没有看他,只是把自己每一张精心画好的油画投到火里面。
“怎么烧掉了?”他蹲在一边,看着我。
“我把这273天,他给我的世界还给他,我要开始我自己的生活。”我没哭,我知道,我没哭,只是在火光中看见了破碎的过去和飞舞着漂浮不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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