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福满楼虽然渐渐口碑响起来,却也只在餐食一道。大凡衢州百姓说起他们家,大半不太清楚的除外,其余也只会说一句“那家的菜色不错”。
然而当他们开始卖连青紫笋,情况突然就变了。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则,做饭食的大多都是一两家食楼开着,就算非常出名客人繁多,挣的钱也有顶数。
但做茶却不一样。
先不说衢州府一地,就算沙罗沿岸便有六郡八府,这要是把茶叶卖到大梁各地,那一年的利润就非常可观了。
更何况,茶叶做得好,被选为斗茶的茶商,还能进京面圣。同样是做生意,却不是人人都能见得到皇帝帝君,人人都能担得上皇商这个金字招牌。
福满楼一开始做茶,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便多了起来,程维哲跟杨中元早就跟下面人讲了,其他都不要管,认认真真做事便成。
第一日忙碌之后,后面的茶叶一直卖的不错。喝茶不同吃饭,各家串个门,主人家总要拿好茶招待客人,这样一来二去,几日之后福满楼的名字算是彻底在衢州叫响起来。
不仅酒茶卖得更好,就连食肆的饭食也好做多了,整个铺子里里外外都真正开始忙活起来,杨中元看下面人太辛苦了些,便又请了两个小二回来,还给他们加了工钱。
这样,每天才能显得宽裕一些,不用所有人从早忙到晚。
九月底的时候,福满楼这一批的连青紫笋已经卖到了底,三十多斤的茶叶短短二十来天便卖得精光,倒也真是相当厉害。
杨中元把最后的几罐茶叶都收起来,打算年节的时候做礼送人,然后又余出一些散茶放在铺子里专门售卖给堂食的食客,这才算彻底忙完一整个月。
铺子里的茶叶卖完,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是后续的茶叶跟不上,他们也觉得难办。
晚上杨中元跟程维哲蹲在被窝里数钱,简直要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数完之后,杨中元又叹了口气:“再采茶恐怕要等来年三月,到时候四亩茶树也不过还是这三四十斤,实在是不太够卖。”
程维哲帮他把笔墨纸砚放回桌上,又把床上放的小几取下放到榻上,这才躺倒他身边,伸手帮两人盖好被子。
十月以来,天气逐渐转凉,杨中元已经开始显怀,身前隆起的那个小小弧度时刻提醒父亲们,新的生命正在茁壮生长。
程维哲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肚子,突然,他觉得手心似乎被人打了一下,这是小东西不老实翻身呢。
“这孩子倒是活泼,”程维哲见杨中元轻轻皱眉,变质孩子动的时候他也不太舒服,于是一双手抚摸的越发轻柔,慢慢安抚了杨中元的痛感,“小元,辛苦你了。”
似乎被他摸得十分舒服,杨中元眉头渐渐松开,脸上也带着微红之色:“说什么呢,这是我儿子好不好。”
程维哲帮他安抚了一会儿小家伙儿,又做身来帮他捏腿:“小元,我想趁着年节前再去一趟衢泽县,那边的大茶园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被买走,不过还有位置有点偏的没有主家。之前我跟师父瞧过,茶树没有孙家的精细,但根子不错,到时候请了老孙过去将养一年,或许能更好也说不定。”
老孙的儿子虽然刚刚束发,但侍弄茶树的功夫都是他父亲亲手教的,从小学到大,比许多岁数大的茶农都厉害,张家的父子三个也是一把好手。程维哲跟杨中元早先定下茶园的时候就说过,以后别的地方也要他们看顾一二,到时候多干多少活,便多给多少工钱。
就像今年的连青紫笋做得好卖得快,杨中元也让二毛多给了他们一家五两银子的赏银。不管怎么说,成茶好不好,嫩叶底子相当重要。
“你想去便去,问我做什么?茶园才是正事,先把茶树养出来,那是最要紧的。”杨中元动动腿,“好了,你也累了一天,过来一块躺着吧。”
程维哲又给他捏了几下,严严实实盖上被子,这才重新钻进被中,同他并肩躺在枕头上:“这不是担心你嘛,现在你走路也有些吃力,天天去铺子里盯着,我不太放心。”
杨中元笑笑,拉过他的手:“没事,小天日日陪着我呢,他十一岁了,懂事得很。”
徐小天这段时日的表现真是让人吃惊,早上早早起来先要跟着韩世谦做早课,做完早课便跟着两位叔叔去铺子里,到了也不废话,直接便去后厨上工。杨中元不忙的时候就在指导他,忙的时候就让他跟着其他大厨学,反正铺子里的小学徒都是那样,他不仅从来不拿架子,还比别人更用功些。
等到中午忙完,他会跟着杨中元回家,下午午睡起了,又继续跟韩世谦做学问。
这样一天忙碌下来,杨中元都觉怕小孩子累坏了,可他却越发精神,小小个人比以前窜了许多个头。
程维哲知道徐小天懂事,却还是说:“旁人再精心,也比不得我自己看得见踏实。小元,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要仔细些,我大概几天便回来,你可不能劳累着自己,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杨中元捏了捏他的手,迭声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多大个人了。”
程维哲笑笑,搂过他两人一同进入梦乡。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程维哲要离开的头一天,许久未见的夏君然跟尚泽突然登门拜访。
他们忙,夏家酒坊也很忙,所以近日来也就没多走动,只偶尔家里有了好东西,上对家送一送,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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