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约定好了。”
……
反复咀嚼着珍惜的最初记忆,海水渐渐染上了淡淡的茶色,似乎还有点早啊,苍叹了口气,游到寝殿的小密室里,尖锐锋利的指甲,轻轻松松地在一整块洁白的大理石上,雕刻着痕迹。
已经相处好一段时间了,几乎一分开就期盼着再次相见。虽然担心他发现自己与人类不同的外表,所以总是保持一定距离,但还是相处得很快乐。
每天与那个人相会之后,往常的日常生活就变得百无聊赖起来。只能用这种方法打发着多余时间。虽然手法不甚娴熟,过程也是磕磕绊绊,但终究小有所成,已经雕刻成了半成品的样子。
等到完全刻好了光君的雕像,就把他留在自己那里的那件外套给雕像穿好吧。
按在大理石上的指尖渐渐看不清轮廓,之后装满浮游生物的灯渐渐亮了起来。按捺着雀跃的心跳,苍握紧给光君的礼物,避人耳目,轻快地游向无限熟悉的约定的地点。
突然被大批族人团团围住。
“大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未来的海王继承人受到了冒犯,心中还记挂着即将赶赴的约会,大声斥责道。
“你又打算去做什么?”
人群像摩西分海般恭敬地退向两边。负责理事的祖母,手握代掌的海王权杖,严肃地游向近前。
苍心虚地低下头。
祖母怒道:“平日里瞎胡闹就算了。明明跟你反复强调过,成年仪式之前,不允许私自浮上海面。你竟然敢擅做主张……”
苍红着眼圈,努力争取着:“……只有今夜!”还没来得及通知那个人,虽然语言不通,但用手势已经足够交流。
“不行!来人,把王子‘扶’进寝宫里。既然管束不住自己,那就强行禁足,一年之后的成年仪式时再放出来。”
望着祖母比银质皇冠还要银白的头发,和又多增添的几丝皱纹,苍颓丧地放弃了负隅顽抗。
……
“我一年之后的明天就成年了,据说会举行很盛大的庆典呢……”
“你点头了,难道你也是么?”
“真是好巧啊。等到那一天,你能对我毫无保留,坦诚一切么?总觉得,你是个迷雾重重的神秘人呢……”
“那就这么约定好了。你可一定要跟我一起到家里去,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家里人。”
没有等到应许之人,孤零零的身影在海边的礁石上,一动不动,待到天明。
苍猛地睁开眼睛,手中已经将海藻的被褥捏得粉碎。临近成年的一年果然很神奇,不知是不是物种的关系,脸庞迅速形成了凌厉的轮廓,身形增长,肩膀宽阔,匀称坚硬的肌肉也慢慢显现出来。
唯一未变的就是,深渊一般的黑发,和矢车菊花瓣般蔚蓝色的眼眸。
此时,因为浸在海里的原因,即使他做了噩梦,细密的冷汗也毫无痕迹,只有全身上下发冷的感觉,陪着胸口的沉甸甸、空落落。
又一次梦见与他分离之前那次约会的情形。
不过不用再等多久了,他望向床边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塑像,那件外套已经给它穿得妥帖。今夜就是成年的祭典,他也将会继承海王之位,这片海域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海面上,巨大的船只中,同样举行着最受宠的小王子的成人仪式。兴高采烈的水手们,都在底层的甲板上喝得烂醉。不耐烦应付衣香鬓影和觥筹交错,光君偷偷跑了出来。
星辰也不曾叹息,月亮隐没于浓重的云层之后。海面异常平静,没有一丝风,仿佛酝酿着一场异常盛大的骚动。
俊美的人类王子在最顶层的甲板上,独自一人完成了没有舞伴的舞蹈。
“把他还给我吧。”
最终的最终,百来发火箭一齐向天空发射,映照得仿如白昼。在有如漫天星辰坠落的景象中,他再一次坠入了大海,不计代价,玩着最惊险的游戏,试图复制最初的相遇。
平静的海面骤然发难,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巨大的船只左推右摆,像玩具一般玩弄于鼓掌之上。还没有人发觉,宴会的主角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吞噬。
不论海面如何波澜万丈,海底总是平静如昔。
海王的权杖还没在手中捂热,苍急匆匆的向海面游去,心脏跳得很快,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如墨般漆黑的冰凉海水中,他忽然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游向一个方向,握住了一闪即逝的幽冷的白色。
终于没能错过他。
苍飞快浮到海面,拍打着光君苍白的脸颊,心急如焚,手握着权杖狠狠击打过海面。疯狂作乱的海水,转瞬之间,乖顺得像家养的小动物,怯生生地贴过来。
匆忙之间不辨方向,苍向最近的海岸游去。刚把昏迷不醒的光君放下来,就见不远处的修道院有人向这边走来,他为难的看着自己的鱼尾,在光君紧闭的双眼上吻了一下,勉强躲到不远处的礁石背后。
有个黑发的人类女子走了过来,似乎幸运地得到了他清醒过来时的微笑。因为角度的刁钻,苍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了他的温柔,原本他也有过那温柔。她把他救走了。
想要去到他身边。想要能与他面对面,用言语交流。
苍失落地想起了海底深处那个传说中的巫婆。
海的巫婆居住在死人白骨堆砌而成的房子里。
“我清楚你的来意,但是得用你最重要的东西来交换。”海的巫婆抽着水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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