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见了玉生烟,自是喜难自禁,心头畅快,二人一同回至南岩宫中,心头各自皆有千言万语,恨不能一吐为快。促膝长坐着把酒言谈,言笑晏晏,略无参商,说不尽的心通投契,道不完的妙语解颐。兼之玉生烟机智幽默,温柔婉转,又解萧风心思,二人更是浑然忘我,不知不觉抛了时辰,饭亦不曾吃。
直至夜深人静,众人将歇,萧风这才覆灭烛火,领着玉生烟直上飞升崖,刚至半山,已远远望见一轮皎洁明月当空而照,那前辈背手负立在崖边,仰头望月,一身褴褛衣衫被风吹得飘舞。
萧风远远的呼唤:“前辈,你瞧我带谁来了?”
玉生烟顺着萧风目光,一见那人样貌,萧疏枯瘦,衣衫破烂,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亮似寒星,流露出说不尽的风采才华,果然是橘子洲地牢中的萧玉楼前辈。
萧玉楼转头见了玉生烟,眼中亦是放出异彩,似是遇着了久别重逢的老友,温蔼笑道:“小玉儿姑娘,别来无恙。”
玉生烟道:“前辈,不想你倒比我先到了武当山。前辈未了的心事可也了了?”
萧玉楼神光炯炯,微微点头道:“谢玉儿姑娘你费心,我那心愿,如今已了却一半了。”说完这句,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沉吟片刻,又问:“血尸凶残,难以应对,风行云与赵枕琴又狡诈多端,纵使神通如玉儿姑娘,却不知当日又是如何脱的险?”
玉生烟嫣然浅笑,遂又略略几句话将前事说了一遍,萧玉楼一听便懂,颔首道:“安然无恙便好。”
萧风站在二人中间,听两人寒暄过后,这才开口:“无事便好,只是这橘子洲地牢一案,却揪人心的很。”
萧玉楼望一眼萧风,笑道:“此事,待我慢慢与你们说明。今日不教你武功,且说另一桩事情与你听。”
萧风奇道:“是何事情?”
萧玉楼一手牵了萧风,一手牵了玉生烟,慈颜笑道:“我的两个孩儿,咱们坐到那大石后去,细细慢慢的说,免叶孤鸿那老家伙又来搅扰。”
萧风与玉生烟对视一眼,目光中俱是盈盈笑意,随萧玉楼移身到大石之后。三人盘膝团团坐定,以枯草掩映住身子,萧玉楼这才开口道:“风儿,你可知道你师父叶孤鸿尚有一个师兄,叫做萧玉楼?”
萧风道:“弟子知道,只是未曾见过这位师叔。”
萧玉楼与玉生烟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了。萧玉楼道:“我正是你那位师叔。”
萧风心思何等机敏,早在逍遥谷中时,就已猜着这前辈便是小玉儿口中的王肃了,一听此言,先是佯作惊讶,又作不乐状,对玉生烟道:“好呀,小玉儿,你反倒骗我。”
玉生烟笑颜千千,忙牵了牵萧风一只宽厚手掌,摇了摇他身子,笑道:“萧风哥哥,你可莫要怪我,我这是要为前辈保守秘密,这才骗你说前辈叫做王肃的。”
萧风见玉生烟似喜似嗔,温柔解意,心头更是神摇,又听萧玉楼说道:“你既已知晓有我这位师叔,必是从你师傅口中听说的,他又是如何提起的我?”
萧风收摄心神,回想起前日师傅屡次贬斥萧玉楼,话语着实不中听,当着前辈之面,又不便言明,只是讪讪的干咳一声。
萧玉楼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我不计较,说来听听无妨。”
萧风这才道:“师傅说,我这位萧师叔人品fēng_liú,样貌俊雅,乃是师叔祖平生最得意的弟子,样貌才能无不胜他十倍……”
萧玉楼摆摆手,笑道:“这些客套话且不必说了,专捡那难听的话说。”
萧风亦不隐瞒,道:“师傅说,萧师叔心高气傲,不满足武当派一家之学,隐瞒师叔祖偷练外门邪功,致使祸事上身。”说时,一双亮眸却冷眼瞧着萧玉楼脸上神情。
萧玉楼冷笑一声,道:“外门邪功?何谓外门邪功?”
萧风道:“师傅亦只是略略一提,并未说是什么武功……可这数月以来,每每我与前辈过招,只觉前辈内力浑厚纯元,阳刚至极,并无妖邪之气,弟子未觉得有何不妥。师傅偏偏说师叔练的乃是邪门武功,这我亦无从知晓。”
萧玉楼笑道:“你所学的《百禽戏》,正是你师傅口中的外门邪功。”
萧风长眉微轩,道:“怪道那日比试,师傅一见我使出《百禽戏》手法,便立即变了脸色。随后又到南岩宫中搜查,叫我赌咒发誓。”
萧玉楼道:“风儿你可想知道这套《百禽戏》的来历?”
萧风道:“还请师叔告知。”
萧玉楼望一眼寂寥远山,思忆漫长,声音悠远而沉着,道:“你师叔祖张一粟,也就是我与叶孤鸿的师傅,武学修为极高,晚年时,日日潜栖于武当深山之中,与虫鱼鸟兽为伍,与猿猴麋鹿为伴。有时半年见不着他一面,最长一次,竟是两年不曾见过他。当时,武当弟子皆以为你师叔祖驾鹤西去,谁知等了数月,竟又出来了,胡子头发皆是花白,已如同野人一般。众人询问才知,原来这两年间,师傅苦心钻营武功,模仿飞禽走兽,已入化境,竟自创了一套戏法,正是这《百禽戏》。”
萧风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前辈曾说这《百禽戏》乃是出自武当正宗,算不得犯忌偷学外门武功,不想竟是师叔祖所创。”心中却又想:《百禽戏》既是师叔祖所创,前辈与师傅又为同门,师傅见我使出其中招式,为何却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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