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很快平静下来,吩咐打开中门,迎接客人。
若非担忧太过显眼张扬,他简直想要自己跑出去迎接。
因为愧疚和思念,寒战天的姿态摆的很低,与寒无殇平和的心态,倒也是相得益彰。
在紧张的同时,寒战天看向如今妻儿的眼神无疑是无奈而愧疚的。
他知道他的表现会让他们不安,但是,他却无法说出安慰与承诺。
他放不下故国,也深爱着阔别多年的血脉。
这是在他与万雪瑶结合之初就存在的不可忽视的障碍与隔阂,而在这一刻,终于摆到了台面上。
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丈夫,甚至军人!
寒战天就在这种心情的苛责下,辛苦地度过了这十几年。
与身体的病痛相比,他心里的矛盾痛苦,才是他双鬓雪白的根源。
寒无殇走进正厅,侍女已经都被打发离开。
只剩下神情复杂的三人立在堂中。
寒无殇早已做好准备,走进大堂,直接行了大礼:“无殇拜见父亲。”
一礼过后,他又看向如雪女一般的雪瑶公主与万望归,顿了一顿,恭声道:“若是公主与万小将军不嫌弃,无殇就大胆唤一声二娘与二弟了。”
寒战天、万雪瑶以及万望归全部都被镇住了。
他们或许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无论是他们设想的每一种情况,都不包括眼前的这一种。
“我们不嫌弃,当然不嫌弃。”万雪瑶急急道,寒无殇的开明让万雪瑶有种在云端的错觉,她是明白她的丈夫的:重情重义,刚毅决绝。
当年她无怨无悔、付出一切地守在他的身边整整五年,才打消他的死志,打开他的心门。
如果寒无殇不接受她,十五年夫妻,寒战天不会舍弃她,但是绝对会将一切责任背到他自己的身上,痛彻心扉。
“殇儿……”寒战天语塞,怔怔道,“你还认我?你不怪我?”
寒无殇淡淡道:“我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并非是父亲的错世事无常,因缘际会。您为祖国拼死作战,身负重伤,已成全了忠君;您为……二娘所救,共结连理,成全了恩义。纵使您二十年了无音信,也是无可奈何,世上不得两全法。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并没有对不起我,而是对我有生养大恩,我为何不认您?”
见寒战天已经听进了他的话,寒无殇又道:“不管是多么困难,都要去面对。父亲曾说过‘寒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您现在是在身体力行‘寒家的男人,不会逃避’!所以,不必自责,也不必愧疚,只要俯仰天地,问心无愧,您就可以仰起头面对所有人!在寒无殇的记忆里,寒战天是个大英雄,现在也一样。人想要死很容易,但是有的时候活下来却很艰难。您能活下来,我很开心,爷爷也会开心的,我想跟您说的,就是这些。”
寒战天心中翻腾,只欲放声长啸,又欲嚎啕大哭。
寒无殇的肯定对他太过重要,无疑是将他从压抑自责的泥沼拉了一把,至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无奈,明白的他的挣扎,并愿意接纳他,纵使被全天下人唾弃,他也能感到一丝温暖,给了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寒无殇在公主府喝了下午茶,与寒战天分说了东方王国的近况,也与万雪瑶和万望归也寒暄了几句,整体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虽然存在十余年的差距,以及与万雪瑶的陌生,万望归的沉默,其中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面上至少达成了共识,解开了心结,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有了情分。
所以,当寒无殇在辞行时,对万雪瑶请求当晚的比试竭尽全力,对方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而当寒无殇心满意足地走出公主府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的大树林荫里,白衣蹁跹,一顶墨伞下一张清俊的脸,对着他微笑。
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来到近前,寒无殇问道:“你怎么来了?”
君浩然和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寒无殇道:“家?”
君浩然笑了,柔声道:“有我的地方,难道不就是你的家么?”
寒无殇呆了。
君浩然也不着急,耐心地看着寒无殇。
寒无殇心中一阵激荡,只见他喉结上下滑动了数下,竟似哽住了一般,这是君浩然第一次正面确认他们的关系。
隔了许久,寒无殇才涩声道:“好,回家。”
没有激动得大喊大叫,也没有得偿所愿的兴高采烈,情感到了深处,只剩下一片空白,甚至茫然。
只有寒无殇声音中残余的几分哽咽才显示了他的不平静,带着得到归处的感激,他们的感情,终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在公主府的大门处,寒战天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两人执手而立,含笑对视,心中复杂难言。
寒战天心里是清楚的,寒无殇这次来拜访,固然有与他们修复关系,解开心结的缘故,但其中多少是有君浩然的影子的。
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他虽然遗憾因此断绝子嗣,但在寒无殇的生命中缺席十五年,他实在没有资格再插手其中。
而且,不得不说,他们站在一起,比任何人都要和谐温馨,让人不自觉感受到他们的亲密。
寒战天微微一叹,转身回府,他确实欠了殇儿,但是也伤了雪瑶和望归,他应该做的事,要还的债,还有很多。
所幸,他还有时间,也为时未晚。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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