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看不见安城的背影,夏婉青这才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妈,似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淡淡地说道:“安城说他会负责,会养活我和天天。”
“哈!”吴莹不怒反笑,“都快三十岁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大话说的轻飘飘的,吹牛倒是挺有本事的!”
夏婉青垂下眼帘,不再理睬母亲的冷嘲热讽,径直向前走去。
没有人能括她的母亲和她自己,对她而言,这段珍贵的爱情铭心刻骨,值得弥久珍藏。
初秋的阳光明澈通透,燥热中已有一丝清凉。安城踩着梧桐树叶的影子,陪着母亲走着林荫小道上,在顾岚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前,轻轻出声:
“妈,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放心。”
“天气这么好,不想辜负了。”安城眯起眼,仰头看着被密密匝匝的枝叶半遮住的湛蓝色天空,斑驳的阳光映照在他线条柔和而忧郁的侧脸上,也许是光影的错觉,顾岚觉得儿子仿佛恢复了一点从前的明朗。
作为母亲的心一下子被抽紧了,顾岚微微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至始至终,是她想着要报仇报仇,将仇恨的重担拼命加负于儿子身上。可有一点,最重要的一点却被她忽略了,自此以后,除了醉酒后的癫狂,日复一日的颓废消沉和自我毁灭,就再也没看见儿子真正的笑过闹过,甚至是哭过。
顾岚喉间一哽,点了点头,坐上了出租车:“早点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城勾了勾唇角,向母亲挥了挥手,当出租车只剩下一条直线时,他倏地掉转身大步向前方走去,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或许是长久没有剧烈运动和缺乏营养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虚弱,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沿着额头滑落,唯有那琥珀般剔透的双眸依然闪着奇异而炽热的光。
快了,快了,到了,到了……当目光触及那扇外形华美的铁门时,安城的脚步才停了下来,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早已经湿透了衣衫,喘息着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沐华、木木、我的小木木,安城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让这个名字如同空谷回音一般连绵不绝地在耳边回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横亘于心的深深的思念。
思念如同是一条长河,在这片孤寂的黑色水域里,只有沐华的影子如同长长的水草般温柔的环绕在他的脚踝,伴他前行。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要耗尽多少力气才能走到尽头。记忆中她瑰丽的容貌动人的笑颜已无法缓解他苦闷到极点的心,无法遏制的想见到她的冲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安城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他想大哭大笑大吼,所有的声音却梗在喉间,消弭于无形,只剩下眼底片刻的模糊,被痛苦拧干了贫乏已久的感情,就这么被泪水润泽得发亮。其实他不在乎沐天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是想一切归于平静,只是想让她得到本该拥有的东西,只要她能幸福,从此一切圆满。
安城在沐宅对面的转角站着,他知道沐华不一定会出现,可他不在乎,只有今天,这个暂时摆脱母亲和过去的今天,他会像很久以前那个为她守候的少年一样,用一生来赌,赌他还有没有再见她一次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个照面的瞬间。
时间、空气、水、阳光和行走于光合作用下的路人仿佛在安城漫长的等待中缓慢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日暮西垂 ,晚风习习,穿过阵阵绿意,吹干了安城身上的最后一滴汗水。
不管安城多么地不愿意,转眼间,天色还是暗沉了下来,就像是没有人能阻止希望渐渐地变成绝望。双腿已经近乎麻木了,他软软的靠着墙,搁在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就震动个不停,可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透过乍然亮起的路灯,他近乎干涸的视线里只剩下那扇不知何时才能开启的大门。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四大皆空,那么又何必有开始,中间和结局。从最初见面时两个你追我赶的小包子,到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你侬我侬,从私奔时的不顾一切,再到知道真相时的晴天霹雳爱恨两难,生命就像一本小说一般按着时间顺序一页页的揭过,无法狂奔,无法跳开,那些美好的灿烂的悲哀的黑暗的,全凭命运挥毫泼墨,浓描重彩,任你再怎么挣扎也无力回天,过去的如同逝去的流水般再也回不来了。
沐华不知道为什么,从下午开始心里就有一种忐忑不安,那种似乎稍不留意就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渐深渐浓的夜色,都快九点了,丁默远还没有回来,打他手机关机,办公室电话和秘书的电话也无人接听,这让她越发的心烦意乱。
“小姐,沐先生还没有回来,要不您先吃晚餐吧?”
“不,我再等等。”
沐华对李妈微微一笑,心里却更加不安了。她深呼了一口气,索性带着手机走出客厅,去花园里透透气。
已是秋天,晚风不时夹带着落叶飘落而下,虽然天天有人打扫,沿着小径,薄拖鞋下依然不知碾碎了多少花瓣。她心不在焉的在花园里转了两圈,几乎每隔一分钟都着急地看一下手机屏幕,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沐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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