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日渐转好,人也精神了许多,阮小幺便成日里变着法儿琢磨着溜出去,只是不知何时兰莫又在外头增了一倍人手,硬是将院里院外拦了个密不透风,莫说是她,就是猫儿狗儿都难进出。
阮小幺实在无奈至极,终于道:“你不让我出去,好歹告诉我察罕如今怎样了?”
兰莫道:“你管他作甚?”
“他是我孩子的爹!”她气道:“他是我拜过堂明媒正……嫁的夫君!我不管他管谁!?”
他眼中见了些恼意,阴沉沉盯着她。然而阮小幺害怕时,只会更捂着肚子,放佛他真会做什么伤害她那孩儿一般。兰莫终于渐渐尝出了一点点发闷的苦味,眼前这个女子,就算紧紧抓在手里,也似乎再无法靠得近些。或者,她从来也没靠的近过。
阮小幺还在说:“就算你不告诉我他如何了,总该与我说说罕多木家如今怎样吧!或者……外头现下如何了?你登基后有甚意外状况……”
兰莫阴着脸听着,在她一阵叽里呱啦的聒噪声中,头一回拂袖而去。
“哎?喂!”阮小幺追到门口,又追到院外,叫道:“这事纸包不住火,万一那日我家中人听说了,他们定然与你要过不去的!”
他人已走远了。
她垂头丧气回了去,见几个丫鬟以柳儿、长月为首,正忧心忡忡望着她,于是不耐烦挥了挥手,“看我作甚?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阮小幺这臭脾气,只得闭口不言,低头佯装干活去了。
又一些时日。过了七月,阮小幺身量无甚变化,火气却见长。好像这一整个院儿的暑气都汇集到了她身上,见什么烦什么。连兰莫都敢指着鼻子骂,更别提满屋的丫鬟了。
柳儿因与她有些先前的过节,更是不入她的眼,每日杵在屋里头,在阮小幺看来,活像根肉刺一般,恨不得将她剔了出去,只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没让兰莫把柳儿换了。
阮小幺丧气之余,也一日日感觉灰心,兰莫把她关在这处两个月,好吃好喝供着,也没干过什么不入眼的事,似乎纯粹将她当做了个摆设,每日见一见,讨讨骂便走了,也从来不与他说与朝堂想干的任何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每日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兰莫为何不与她说外头之事?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五月廿四那日那样混乱。怎会不生些事端?那二皇子又怎样了?
——察罕呢?
若是他还安然,为何兰莫又对他只字不提?
她越想越怕,思虑过重之时。夜间噩梦频发,整夜整夜睡不安稳。柳儿与长月睡在隔间,并不曾知晓,只是一日日见她又瘦了下去,心中着急,变着花样给阮小幺补身子。
一日午睡时,将醒未醒,听着外头响动,似乎是兰莫过了来。她睡得不甚安稳。翻了个身。
恍恍惚惚时,放佛又隐约听见隔着一扇门。长月与柳儿模糊的说话声传到了耳中。
“皇上,姑娘这段时日又消瘦了。每日也是心事重重……”
“别乱说!”
“你自己也瞧见的!柳儿,姑娘性子并不坏,你为何总这般防着她?”
“皇上,您莫要听这婢子一派胡言!”
几个声音混杂在了一处,像从水面之下鼓动着传上来一般,总听得不太真切。她费力睁开了眼,见屋内并无人在,丫鬟们都出去了。
许久之后,终于又听见长月小小的声音道:“皇上,奴婢求您,就告诉姑娘,究竟出了何事吧……”
接着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长月瑟缩的抽泣声又被压了下去。
柳儿压低了声儿骂着,“猪油蒙了心了!你怎敢这般大放厥词!”
她们口中的“皇上”似乎并不存在,然而终于又用低沉冷淡的声音说了两个字——“闭嘴。”
阮小幺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有无数纷乱的记忆与思绪在飞腾,一片片闪瞬即过,让她抓不住任何一件东西,然而长月那句“究竟出了何事”就如一颗根须坚长的老树,牢牢扎根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迟钝地想,“什么叫出了何事?谁出了事?为什么要告诉我?”
然而兰莫已经进屋了。他淡漠的神情在看到蜷缩成一团的阮小幺时凝了凝,有片刻间,只是站在屋前,没有动弹。
一切放佛回到了两个月前,头一回他在此屋中看望她时,他仍是这般背着光,光晕在轮廓上凝固、流转,放佛他成了天子的那刻,便当真成为了苍天眷顾的天神,连往日的铁血杀伐都成了一身庄严。
而阮小幺又瘦了回来,压根不像个已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她眼睛很大,从来都像是蕴着一汪水汽,黑漉漉的,总能看到人心底最软的一块角渐渐褪去,又换上了那副水波不兴古井无波的神情,只有在生气时,神色才会变得稍稍生动一些。
她像是在笼中被关久了的鸟儿,纵然有着一身翠羽红喙,也是没了灵气。
阮小幺已经坐了起来,无需丫鬟帮忙,自个儿慢慢穿了外裳,道:“皇上来了。”
兰莫如往日一般,坐在了离她不近不远之处。
“你想出去?”他问道。
阮小幺道:“说这有甚意思,总之你也不准。”
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她系肋下带结的手不自觉有些抖,被他稳稳握住,替她系牢了系带。
往日在家时,都是察罕帮他做的这般事。他的手与兰莫的不同,更粗糙一些,也更温暖一些。阮小幺钝
喜欢名门医娇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