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道:“那自然不会,总要留些情面。”
贾蔷道:“正是,所以,那些人问的蹊跷。在我想来,不过是看着兵马司短短半月功夫,便已经有了些模样。且扩军到两千人,自然会多出不少官位来。再加上近来兵马司着实收了不少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让他们以为这是个肥缺。弄到手,便可以弄些银子花花,出了事,却由我来承担。老太太若是不信,你回个信把事情稍微解释一下,立刻就有人登门,说甚么看在祖宗的情分上,多少年的世交,来寻个差事。你应还是不应?”
贾母登时迟疑不语,王夫人顿了顿,皱眉道:“蔷哥儿,若果真你那兵马司有许多缺儿,世交亲旧求上门来,帮扶一把,也是应该的罢?至于担心他们会拖你后腿,你严加管教就是。”
贾蔷闻言,眉尖轻挑,看向王夫人,笑道:“太太这样说,莫不是也有人走了太太的门路?”
不等王夫人答话,贾母就开始赶人了,道:“罢罢,你自去忙你的才是正经。谁也沾不得你的光,你就自己守着生发罢。”
贾蔷笑了笑,道:“好好做人,干吗非要沾光?天助自助之人,果真有心上进,当初我就告诉那些开国门第,想来的都能来,坚持下去做的好就能得位置,凭本事得!那会儿不来,不愿挨脏受累,眼下马上要尽全功了,一个个倒是腆着脸上门来摘桃子,他们也不嫌自己脸大!老太太只管同他们说,贾家外面的事你老做不得主,我这个贾家族长,反叛悖逆的很,竟不许你老管外面的事。果真有甚么心思,让他们只管来寻我开口就是。”
说罢,又与薛姨妈并其她贾家姊妹们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贾母无奈对薛姨妈吐槽道:“瞧瞧,就是这样六亲不认的楞种!亏他也知道自己反叛悖逆!”
薛姨妈笑道:“也是不容易,我初听闻都不敢信,这样一个尊贵的侯爷,跑去干那样的事,也实在难为他了。”
贾母笑道:“所以我才没逼他!你说那些人家也是,果真想要个官儿,早早打发了子弟去蔷哥儿麾下磨炼磨炼,难道他还会小气?旁的不说,王家就有两个,还是庶出的,在王家都不受人待见,如今在蔷哥儿手下却是做的极好。虽然官儿当的不大,也管着几十号人。还有镇国公府、理国公府的子弟,一个个也都开始带兵了。果真让他们世交子弟进去,岂不让蔷哥儿坐蜡?”
薛姨妈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面色寡淡的王夫人,而后笑道:“还是老太太通透,这么一说,我们也就明白了。说起来,老太太如今待蔷哥儿也愈发亲近了。”
贾母笑道:“我这边不算甚么,姨太太是不知道尹家那边,她家那老太太,才是真正会疼人。国丧期间勋贵之族不能吃肉,她知道蔷哥儿辛苦,就使人单门准备了药膳送去了衙门。啧,我这边再不待蔷哥儿好一些,怕这孩子心里都要改姓姓尹了!”
又说了一起子话,贾政过来,得知贾蓉不需要操持丧事,只待去家庙祭拜一番,也就离去了。
……
翌日清晨,天还未明。
贾蔷先让人去衙门里告了假,并让高隆、胡夏等人领着继续做事。
而后,他则在管家李用和商卓的陪同下,去了宗祠进了香。
最后,去了宗祠后的院子。
中堂上,丹炉烧的火熏火燎的,四周乱糟糟的,朱砂、石硫磺、赤白等炼丹之物,满地都是。
贾敬须发皆白,双目赤红,如魔怔了般在丹炉前捣腾着,许是早已忘记了日夜。
贾蔷一行人进来,他也毫无所觉,只是死死盯着丹炉。
身材高大的老奴焦大听到动静自另一间房走来,身上披着衣裳,看到贾蔷后也不见礼,只硬邦邦道:“没多少时日了,如今人已经不中用了。一心想着炼出仙丹得道后,再拾掇了你。也不吃饭,只拿那些鬼顽意儿当饭吃,倒也真有些名堂,白天黑夜都不睡。就看能熬几日……”
贾蔷闻言,叹息一声道:“蓉哥儿昨儿晚上才没的,留下遗愿,让今天就送去家庙那边,不肯在贾珍待过的地方多留。”
焦大闻言,好一个魁梧的皓首苍髯的老儿,竟悲痛万分的放声大哭起来,道:“太爷哇!你老出兵放马九死一生打下的家业,如今……如今大房却要死干净了!太爷呐!”
贾蔷见他如此,微微皱眉道:“焦老管事,我亦是宁国正派玄孙。大房虽绝嗣,可如今我兼祧大房,怎叫死个干净?”
焦大不闻,只是大哭。
这哭声也不知怎地就惹到了贾敬,一直旁若无人的贾敬忽然暴怒起来,冲过来抬起一脚将焦大踹倒,破口大骂道:“你这球攮的下贱奴才,黑了心的混帐,连你也成反叛肏的,投了那畜生不成?你必是反叛了,看老爷我不打死你!”
说罢,竟对焦大拳打脚踢。
焦大身量高大,真对付起来,已经佝偻枯瘦的贾敬,十个加一起都不够打的。
可焦大此刻只是跪在那,任贾敬捶打。
贾蔷没有拦,而是紧紧皱起眉头,半蹲下去,看着焦大问道:“我记得,上一回你对贾敬很是不满呐。怎么如今忠诚到了这个地步?”
焦大一边忍着捶打,一边瓮声道:“我不是忠着他,我是可怜他。到底是老国公爷的亲孙子,落到这个地步!国公爷,就在前面宗祠里看着呢!”
贾蔷看着焦大好一会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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