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宽,你带着六少爷再去医院附近看看,我到码头、车站看看……”德叔打开门就要出去。
“阿德,”叶仲坤缓了过来,“你去码头,我去车站,这样快些,快走。”叶仲坤起身便出门下楼往车站去了。
他们找遍了无锡城的车站、码头、大街小巷,始终没有找到世勋。
阿宽坐在病房的床上呆呆地看着窗户外的落日,他突然跳了起来冲向衣柜,猛地拉开门,发现世勋的几件衣服和那一包钱都不见了,“钱,钱被少爷拿走了,少爷……”阿宽哭喊道,“少爷是铁了心要走的……”
闻讯赶来的叶仲坤和德叔看着衣柜中寥寥的几件长衫,忍不住伤心落泪,德叔伤心地说道:“少爷,少爷呀,是阿德对不起你呀,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叶二太太帮着收拾了衣柜中留下的衣服和东西,一张纸从衣服中飘了下来,叶二太太捡起来看着纸上的几个字难过地摇了摇头,“你们不要找了,世勋不会让你们找到他的。”她把纸条递给了叶仲坤,叶仲坤接过来一看,竟是世勋的留书:“我走了,不要找我,各自珍重!世勋。”
在日本人不断地威胁和逼迫下,安全区被迫关闭了一部分,只有魏特琳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还在坚持着,但一部人在日本人的压力下不得不回到家中。玉蕊始终没有等到哥哥回来,微云也毫无消息,沈林泉苍老了很多,他在女儿的搀扶下回到了凌乱不堪的家中。玉蕊简单收拾了一下,让沈林泉躺下休息,自己在前厅的门槛上坐下,看着乱糟糟的家,家中稍微值钱些古董花瓶、摆件都被洗劫一空,桌椅翻倒在地,院子里到处都是散乱的衣物和家什,母亲最钟爱的箱笼被扔在烂泥里,哥哥的书散落了一地……玉蕊看着面目全非的家,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泪流满面,轻轻喊道:“哥哥,哥哥,你在哪里,你好不好,你快回家吧,我跟爸爸在家里等着你,哥哥,哥哥……”
玉蕊含着泪慢慢收拾着家,她扶起翻落的桌椅,把哥哥的书一本一本地捡起来擦干净,重新放回哥哥的房间。她找出了一个没有破的盆,认真擦洗着妈妈的箱笼,把脏乱不堪的衣物收拾到角落里……等一切看上去没那么乱的时候,她开始收拾起屋里,她白天陪着沈林泉,尽量在沈林泉的视线范围内收拾一些简单的家务。沈林泉心酸地看着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女儿,如今也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家务,“玉蕊,你这个样子越来越像你妈妈了,当年我还是丝绸店学徒的时候,你妈妈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做着家务……”
玉蕊鼻头一酸,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擦了擦手,来到爸爸身边蹲下,“爸,你是不是想我妈了。”
沈林泉笑呵呵地着看着女儿,“我想你妈,也想我的宝贝女儿……”
“爸爸。”玉蕊把头贴在爸爸的腿上,“我以后都会这样陪着你,我们一起等哥哥回来,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沈林泉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含着泪说道:“好,爸爸相信你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南京城里仍然不安静,夜里,玉蕊总会被卡车发动机的声音和日本人叽哩哇啦的叫嚷声惊醒,她不敢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就抱着被子睡在了爸爸房间的小床上,总算能有几个小时的好眠。
天气越来越暖了,玉蕊想着要给爸爸换上春装了,她在衣柜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了沈林泉早年的衣服,“爸,你看你穿这个怎么样?”
正在修理家具的沈林泉回头一看,“这是你妈亲手给我做的,多少年了,倒给你翻了出来。”沈林泉起身脱下厚厚的棉袄,换上了薄的夹袄。玉蕊看着爸爸,“还挺合身的,幸好爸你没怎么发福,不然就穿不上了。”
玉蕊穿着薄衫站在院子里晒着洗净的床单和衣服,却听见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日本兵的叫声,玉蕊一愣,回头竟看见几个日本兵转过屏风墙进了院子,她吓得“啊”的一声丢了手中的衣服,转身跑向屋内关上了门,惊慌失色地喊道:“爸爸,爸爸,院子里有日本兵”。
那几个日本兵一看见玉蕊,就兴奋地叽哩哇啦地追了过来,一个日本兵“砰砰砰”地直踹门,他大声地喊着,又有几个日本兵进了院子,他们疯狂地撞着门,有的甚至爬上了二楼,从开着的窗户爬进了屋内,躲在二楼的玉蕊看见日本兵爬进了屋里,恐惧的大叫着往楼下跑去,却被日本兵扑倒在了地上。日本兵浪笑着撕扯着玉蕊的衣服,玉蕊哭喊着叫着爸爸,沈林泉拿着修理家具的长长的螺丝刀冲到了楼上,对着正骑在女儿身上撒野的日本兵就捅了过去,“噗嗤”一声,螺丝刀没根捅进了日本兵的胸口,日本兵惨叫一声翻在了地上。沈林泉拉起女儿刚要下楼,却被从窗户里、楼下冲上来的日本兵踢翻在地,日本兵疯狂地用枪托猛打着沈林泉,沈林泉挣扎着,在玉蕊歇斯底里的哭喊中慢慢停止了反抗,日本兵把失去气息的沈林泉从窗户扔在了楼下,呼喊着围住了缩在墙角里尖叫着的玉蕊……
深夜,一个高高的身影灵巧地躲开街上巡逻的日本兵,闪进了沈家的院子,他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关上门,从门缝中窥探着,发现没有日本兵跟来,便舒了口气。他借着街上微弱的灯光,在院子里摸索着,却一头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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