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世勋一把抱住了阿元小小的身子,心中如巨浪翻滚,几乎不能自已,他以为他可以平静地孤独地想念着微云,竟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个和微云血脉相连的阿元,他紧紧地抱着阿元,就好像微云离他更近了一些。
阿元像是感受到了世勋心中的悲戚,抱着世勋的头大哭起来。
韵梅泪眼朦胧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三个人,轻轻喊了一声,“五哥,你回来了。”
世勋抹了一把脸看着不远处的韵梅,他低了一会儿头才笑着对世云和阿元说道:“阿元,让云叔叔带着你去玩好吗,叔叔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阿元抽抽噎噎地说道:“世勋叔叔,你一会儿一定要来哦。”
世勋点点头,看着世云和阿元,“去吧。”
“韵梅,你来了。”世勋笑着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快坐吧。”
“五哥,你比之前瘦了好多。”韵梅微笑着说道。
“是吗?”世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来时家人都这么说,我自己倒不觉得。”
“五哥,听大伯说你在云南做茶叶生意,你的生意好吗?”
“挺好的。”世勋笑了笑。
“五哥,我好几年都没见到你了,上一次我去大佛寺祈福,求了两个平安符,听说你一直在找……五嫂,这两个平安符就送给你,一个你带着,保佑你身体康泰,一个麻烦你替我送给五嫂,就说我祝她岁岁平安。”韵梅把一个淡青色的荷包递给了世勋。
世勋拿在手里抽出了荷包里的平安符,他捏着平安符的一角,笑着说道:“你有心了,韵梅,我替你五嫂谢谢你。”
“五哥,我不要你感谢我,我也是……是你的妹妹,妹妹关心哥哥嫂子是应该的。”韵梅含着眼泪低下了头,“五哥,我妈还在等我,我走了。”韵梅站起身小跑着消失在了拐角处。
世勋仰躺在竹椅上看着淡蓝的天,一行泪从眼角滑落发间,“微云,你看有这么多人关心你、想着你,无论你在哪里,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没过多久的一天深夜里,世勋带着父亲捐赠的银钱和李正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叶伯乾开始无比关心着战局,只要能看到与世勋有关的消息,哪怕是日本人的报纸他都会让人买来看。如果国军作战不利,损失了几架飞机,他就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生怕世勋有个三长两短,如果报上登了日本人飞机被打落的消息,他也会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跟德叔说,那说不定就是世勋打下来的。
转眼到了炎夏,广州的夏天闷热异常,叶老太太时不时抱怨着世勋的不告而别,叶伯乾和叶仲坤陪着她听她唠叨着世勋的事。日常闲下来的时候,叶伯乾会亲自教授叶氏的子弟读书,现在广州城沦陷了,孩子们不得不去上日本人的学校,但回到家里,叶伯乾就严禁他们说日语,并会看着他们背《论语》、《大学》等一些中国的经典典籍,这日日忙来,不觉一年的时光就尽了。
阴冷的冬天让阿元不肯起床上学,叶二太太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阿元从热腾腾的被窝里捞了出来。
一个管家神色惊慌地进来了,“二老爷,快去前院大老爷那里看看吧,家里出事了。”
叶仲坤心里“咯噔”了一声,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管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大太太好像已经晕了过去,德叔让我赶紧请您过去,你快点去吧。”
叶仲坤忙不迭地套上了鞋子就往前院跑去。到了叶伯乾的门前,竟有压抑的哭声从房中传来,他大步跨上台阶猛地推开门,“大哥,大嫂出什么事了?”叶仲坤刚进屋,就见德叔正跪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他顾不上德叔,快步走进内室,却见叶伯乾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妻子哭喊道:“阿芳,你醒醒呀。”
叶仲坤站在床边看着一室的狼藉,焦急地问道:“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嫂这是怎么了?”
“阿坤呢。”叶伯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满面泪痕地说道:“我是不行了,你一定要替我瞒着妈,世勋,世勋他,他牺牲了……”
“啊!”叶仲坤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他身形摇晃着倒退了两步,撞到了窗前的花架,一盆开的正旺的银边墨兰“砰”地一声碎在了地上,他抱着头蹲了下来,哽咽许久才哭出声音,“世勋呐,世勋呀,这是要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阿宽这两天老是觉得心惊肉跳,觉也睡不踏实,挨到天快亮的时候正迷迷糊糊要入睡,却被急促地拍门声惊醒,他惊的一跳,大睁着眼睛看着还有些朦胧的帐顶,再也无法入睡,他听见有人低声说着话,脚步声急促又慌乱,他坐起来穿了衣服刚出门,就见二老爷急匆匆地往大老爷院里走去,阿宽忙跟在叶仲坤后面进了院,来到正屋门前,透过门缝竟看见德叔跪在地上哭,他推开门一把抱住德叔,“德叔,德叔,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德叔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宽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在正对着门的桌上发现了一个包裹,他拿起放在包裹上面的一张纸,拼命地睁大眼睛看着纸上的字,竟是一张阵亡通知书,上面写着:“叶世勋,广东广州人,空军第二大队上尉,中华民国二十七年五月四日入伍,民国三十二年十二月一日阵亡于常德对日空战,年二十六岁,妻程微云,父叶伯乾……”
阿宽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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