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下午1点49分。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外界的喧闹已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要做的是最后看一眼他曾经爱过、恨过、存在过的世界,然后走进鬼门关、踏上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不,在这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接受惩罚。
始乱终弃者,当入剑树地狱。
他就是项东,这次会议的主角。没人喜欢这种会议,它有个别名——追悼会,代表着阴阳相隔。项东安静的躺在水晶棺材中,化妆师已经为他重新整理了仪容,好让他走得更体面一些。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名贵的衣服遮挡住,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更不会因为那些伤口感到恐惧。
灵魂站在身体旁,自己看着自己,这样看比照镜子看得更仔细。三生石早已映出了他的前世今生,他接受这种死亡的方式,自己罪有应得。唯一留恋的就是白雪,还有……爸爸,纵然他有再多的不是,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啊,父亲就在那里,他就站在自己的身体旁边,满眼慈爱、悲伤的看着他的儿子。项东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高傲的父亲第一次低下了他的头
眼睛在流泪,心里在滴血。
项天问慈爱的看着项东,就像项东降生的那个晚上,父子第一次见面一样,没人能形容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初为人父的幸福,只有亲身体会才会知道。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阳光活泼的运动男孩,他昨天还在公司当着全体高管的面对自己发脾气,现在却安静的躺在了冰冷的棺材里,任凭做父亲的怎么呼唤也不理会。
“多希望你能和我说说话呀,哪怕是吵架也好。”项天问看着项东苍白的脸,“如果不算昨天的争吵,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话了?”
项天问在大脑中不停地回忆,他找不到答案。是上次你求我到白雪家提亲时吗?好像不是,那次我只当你是一时冲动,从没想过要将白雪迎娶进门,尤其是在了解她的家境之后,我完全摒弃了这个想法。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哦,对了,我说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明天我还有个会要开,先出去吧。我还记得当时你脸上的微笑,像你小时候我带你去游乐场时的微笑。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在意,我不知道你把白雪看的那么重,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弥补我对你的愧疚。
“老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就在项天问看儿子最后一眼时,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项天问抬起头,说话的人是吴建业,吴氏集团的老板,也是项天问想要联姻的对象。
“谢谢。”项天问淡淡的回答,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思接待任何人,更何况他怀疑吴建业来此的真正目的,吴氏和项氏在陕城一向不和,几天前在电话中项天问也听出了吴建业口中不耐烦地语气,他知道吴建业根本没瞧得上自己。
“哎……”吴建业叹了口气走到一旁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项天问环顾四周,告别厅内已经站满了人,陕城市各界名流全部到场,商界、政界、娱乐界,数也数不清的人,但是项天问知道,这里边除了自己没人关心棺材里躺着的是项东还是项西,他们只知道死的人是项天问的儿子,这个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想到了这里,项天问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流泪是项东出生时,他见到儿子的第一眼,这次他再次流泪却是为了送儿子最后一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已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更不幸的是,身边站着一群看你笑话的人,他们准备在不久之后彻底取代你,分享你用一生建立起来的功业。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棺材上,啪嗒啪嗒的声响在项天问的耳朵和大脑中回响。项天问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孤家寡人,也同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少值得珍惜的东西。
突然,告别厅内一阵喧哗,随后快速的转为安静。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项天问抬起头扫视众人,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一处。
白雪,正缓缓走进告别厅。
白雪一身白衣,面容惨淡,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内心到底怎么了。白雪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他就是刘学。
“叔叔。”白雪走到项天问跟前,轻轻地说,她知道项天问不喜欢她,但这最后一眼她是一定要看的。
“你来了?”项天问淡淡的说,不是因为他讨厌面前的这个女孩,自己的心早已被摧毁了。
白雪点了点头,双眼已含满了泪水,“我来送他最后一程。”
“我对不起你。”项天问深深地对白雪鞠了一躬,在儿子的追悼会上,在众人的面前,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礼数了。
“叔叔,你这是干什么?”白雪受宠若惊。
“是我害了项东,也害了你们俩,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自私,项东不会这样,不会。”项天问一边哭着一边说,他万万没想到被自己赶出家门的白雪居然能来参加项东的追悼会,他早已不相信纯粹的爱情,但白雪的行为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白雪没有说话,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项东头部的位置,隔着玻璃,对着项东,慢慢的吻了下去。当嘴唇接触到冰冷的棺材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在来之前白雪想过许多方法让自己不流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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