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俨不依不饶地贴上来,想把她换个方向面朝自己,转念又想到伺孕嬷嬷说有了身孕最好朝左侧睡,便虚虚搂在她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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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秋,江俨每天忧心忡忡。
他脸上大多时候没什么表情,五官微小的幅度变化就能让人瞧出心思,比如现在这样蹙着眉,就是在发愁了。
自打怀孕以来,公主饭量越来越大了,先前承熹还能自己克制着吃个七分饱,可自从肚子越来越大以后,食量就控制不住了。
午膳那一顿跟江俨的饭量也差不多了,连一向“儿媳怎样都好”的江夫人都看得惊心肉跳,不由劝了两句。
两个伺孕嬷嬷瞧着不妥,委婉提了好几回,可公主总说饿,她们也不敢太拘着。问了问太医的意思,几个太医商量了一圈,有说能吃是福的,公主怀着双生子必须吃饱;也有说肚子大了会不好生。
为求稳妥,只能把午膳和晚膳减了减量。
子时更声刚过,身边的人一动作江俨就醒了,“要起夜?”听见公主要坐起身,他忙伸手摸黑把床边小几上的烛灯点亮了。
公主却没说话,轻轻嘶了一声。江俨觉出不对,扭头一看,却见她脸色有点白,额上有汗,咬着嘴唇,江俨立马明白了,忙问:“哪条腿?”
承熹指了指右边腿,好像小腿上的筋络都扭成一团乱麻似的。这都已经好几回了,都是半夜开始抽筋,每天都喝骨头汤也没什么用,时不时睡到半夜就抽筋。
江俨按|揉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劲来。发凉的小腿在他两只温热的大掌间暖和了一会,总算有了温度。
“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她眼睛有点红,大概是刚才疼得狠了,江俨看着心口发酸,光是这个月就抽筋四回了。先前江夫人还跟他私下交待过怀孕有多难受,要是公主发脾气,他得好好受着。可公主别说发脾气了,她连自己难受都很少说出口,江俨倒是宁愿她打自己两下。
承熹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算了算上一回吃饭的时辰,太医说每回吃东西要隔两个时辰,下午申时吃了一顿,晚上戌时正吃了晚膳,这时已经够两个时辰了,便小声说:“我饿了。”
“又饿了?”江俨垂眸看她一眼,一时颇有些无奈,又不舍得让她饿着,起身叫丫鬟去了小厨房。
公主时常要添这顿夜宵,小厨房每天晚上都留着人。还不给多盛,那么大个食盒里头只装着浅浅一小碗蛋羹,不过三五口的量。用羊奶和西芹汁搅成的蛋液,还放了炒香的芝麻,香喷喷黄澄澄的一小碗,非但不能止饿,简直更勾人食欲。
一碗蛋羹很快见了底,江俨忧心忡忡地想:不算水果点心,一天吃四顿正餐,再加上这顿夜宵,一天吃五顿了,公主的肚子像吹气一样飞快大了起来。可她总说饿,饿得好像一整天没吃饭似的。
就比如现在,公主刚放下碗,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江俨就明白了,这就是没吃饱的意思。江俨蹙着眉问:“要不……喝杯水?”
承熹抽了抽鼻尖,默默看他一眼,脱掉鞋子躺回床上了,还翻了个身背朝他。
看模样是有点生气了。江俨心里一突,放着碗筷没收拾,忙上床抱住她,声音低沉醇厚安抚道:“太医说了,得控制着食欲,孩子越大越不好生。”
“我怎么总是饿呢?”刚吃下蛋羹,胃里刚被熨暖,很快又觉得困了。承熹也知道太医说不能吃太多是有道理的,不然孩子怀太大了,将来难受的还是自己。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真饿还是心里觉得饿,此时只能想别的事分分心。
先前两人成亲,江家五服内的亲戚来了不少,好些都是头一回来京城。见了京城的繁华之后,有几户再三思量,想在这里扎根,在江大爷的帮衬下买了宅子,时常来江家坐坐。
见了怀孕的公主,常有长辈夸她福相。
以前听过的奉承话多了,都是夸她大方得体,夸她容貌的,乍一听到这么个福相,承熹还没迷瞪过来。细细寻思好一会儿,一时啼笑皆非,什么福相,不就是在说自己胖了吗?
她自己照照镜子,确实如此。原先的下巴尖变圆了,双下巴也出来了,好像耳垂都肉乎了一点,看着就有福相。
此时江俨一只手臂揽在她腰上,腰上的软肉简直无所遁形,承熹戳戳自己腰上的软肉,声音有点颓:“我是不是胖了?”
江俨也在她肚子上摸了一把,确实胖了不少,起码腰比原来粗了两圈。不过比起原先几乎两手能握住的腰身,他更喜欢这样肉乎乎的手感,嘴上更甜:“不胖,正正好。”
双生子少见,多少人羡慕他一年怀俩,他们却都不懂江俨的忧愁。
最开始在虔城的时候公主孕吐,江俨愁;回京路上一路颠簸,他也愁;公主腰酸他愁,公主腿肚子抽筋他愁,公主吃得多又不爱走动,他更是愁得不得了。
何况怀孕还不止这些烦恼,还有一些不好启齿的不能说给太医听,简直愁肠百结。
夜里常常睡不好觉,一会腿抽筋,一会肚子里的孩子翻身,要起夜好几回,就没一回好好睡到天亮的。因为睡不好,公主白天头疼时还得喊太医来扎针,那么长的银针在头皮上斜斜扎进小一寸去,江俨都想跟着她一起掉眼泪。
有那么几回,江俨甚至想着把那俩折磨人的孩子塞自己肚子里得了,他不怕吃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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