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诸位,这是接风宴呢还是批斗会啊?”云丝丝看不。info
本来男人们的谈话她很少关心,也不愿干涉,只是见风向陡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向,她再也忍不住了。云丝丝可不是没有观点的女人。
石榴却笑眯眯地看着况且,意思是说:让你得瑟,这会儿遭报应了吧。
萧妮儿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隐约知道他们在批评况且,恨不得上前跟他们理论,却又知道不是这些秀才老爷们的对手,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妮儿,你不用管,他们哥们逗着玩呢,但凡聚会总是这样吵吵嚷嚷,否则显不出他们是名士嘛,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们不懂!狗屁不通!”萧妮儿忽然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尽胸腔之气呐喊一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群世家大族的精英子弟被一个目不识丁的姑娘骂狗屁,这简直跟晴天霹雳差不多,连况且都惊呆了,不过他了解萧妮儿,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有其道理在。
萧妮儿含着眼泪说道:“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也不知道你们说的庄子是谁,可是他就是个混蛋,说的都是屁话。”
男人桌上精英才子们好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居然有人当着他们的面骂庄子,这还了得,若是在外面,他们早就群起而攻之了,可是在这儿他们只能忍着,听着,因为萧妮儿也是正经的主人,哪怕地位低一些。
苏庆则却拍手大笑道:“萧姑娘之言深得我心,请继续说下去。”
在他而言,只要是萧妮儿说的都好听,对不对根本不管,萧妮儿此时就算骂他的祖宗,恐怕他也会拍手叫好,也要说“深得我心”。
骂庄子其实比骂祖宗还厉害,老庄毕竟是一个文化道统的开创者,跟孔孟一样。在座的虽然都是儒教子弟,对老庄还是一样崇敬,在士大夫心里,老庄跟孔孟比肩,不分伯仲。
文宾鄙视地看了苏庆则一眼,心中感慨:相交十几年,没想到他是这种人。重色轻友也就罢了,连道统都能随时丢弃。
“好!”唯恐天下不乱的秋香也拍手叫好,她读书识字,却既不信奉孔孟,也不喜欢老庄,见萧妮儿指斥这些平日里装模作样的老爷少爷们,心里也是很痛快。是该骂骂他们了!
萧妮儿只是怒气勃发,发了一半忽然有些胆怯了,这些大眼瞪小眼望着她的人一个个身份可都尊贵着呢。她怯生生看了看况且,得到的是坚定的鼓励目光,心里又有了底气。
况且心里对萧妮儿的标准是这样的。
第一萧妮儿说的做的都是对的。第二如果你认为她说错了做错了,那首先是你想错了。
萧妮儿继续道:“我不知道混沌是谁,可我也听明白你们说的意思了,你们都非常欣赏我们山镇上的那种状态,所以不希望有任何改变。我就问你们一句话,如果让你们做我们山镇上的人,你们愿意吗?你们愿意在风雪交加时还冒着风险进山打猎伐木吗?进山就可能出不来,你们愿意吗?家里世世代代都没人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们愿意吗?女儿长大后没人愿意在镇上待着,宁愿去外面给人做丫环当侍妾,你们愿意吗?如果你们不愿意,你们有什么权利说那些屁话。凭什么要我们家乡保持原样,去迎合你们心里什么狗屁桃花源的梦想?”
萧妮儿一席责问和痛骂,戳到这些文人墨客的痛处,一个个抬不起头来。他们在心里寻思:可不是吗,要是去那里玩几天,大家都会乐意,做那里的人,过那样的生活,怎么可能?等于把自己变成了野蛮人,非自杀不可。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有什么权利鼓吹所谓的混沌未凿,有什么权利指斥况且在那里办学。在他们眼里,况且竟然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罪人,真是岂有此理?对,狗屁不通!
“好,妮儿,说得太漂亮了。你虽然没读过书,说的却是大道理,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个理儿。”石榴鼓掌叫好。
“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都把论语背得滚瓜烂熟的,可这八个字谁能做到?”文宾如梦初醒,不觉感叹道。
“这八个字谁也做不到,标杆太高了,真能做到的话就成圣人了。”沈周苦笑道。
“这样的人北宋以后就没有了。二程、朱熹、王阳明也都做不到。”况且感慨道。
南宋以来,道学兴起,理学日盛,世上的道德风气却日益卑下,这虽然跟理学关系不大,却也令人感叹。
大家只顾一时心头痛快并未往深处想,当然是受了庄子的影响,觉得况且说的那个山镇比桃花源还玄妙,根本就是一个混沌之地,自然就兴起向往爱慕之心,想要让它保持原样也并非出于恶意。
说到底,吃喝玩乐享受型的公子哥儿,是典型的脱离社会现实的一群人,圣贤道理他们知道不少,不过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根本不去做。这一较真,就被目不识丁的萧妮儿捅破了窗户纸,显出原形。
这也像后世的人欣赏赞叹非洲大自然的美丽淳朴,要飞过去打猎游玩观赏,却看不到非洲人民所遭受的苦难,即便看到了也只是闭上眼,说一句“上帝遗弃了非洲”,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挥手道拜拜了。
一面欣赏着拼命要保持非洲的大自然景象,一面却又疯狂地掠夺非洲的资源,不惜把那里的一切破坏掉。这样的悖论其实无处不在,真不知是上帝遗弃了非洲,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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