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万籁俱寂的后半夜,窗外时不时会响起夜风晃动树叶的声音,一阵一阵,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叨扰着那些原本就难以入眠的人。
程金枝神色黯然地倚在门边,抬手覆在眼前这扇门框上,可任凭她如何用力,却怎么也无法将这扇门给推开。
夜空中惨白而清冷的月光隔着门上的纱纸透进些许,照在她略显憔悴的脸庞上,衬得她仿佛如同一尊雕像般静默不动。
可细看之下,却又隐隐泛着一种失落而沉重的凄然之感,让人倍感无助。
屋内负责监视的那名叫穗儿的侍女正在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举动。
可即便如此,外头仍旧守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连让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更别谈从这里踏出去一步。
虽然程金枝本就没有对那名替他的看诊的大夫抱有很大的期望。
可当玉壶毫不留情地将那只被自己视作是救命稻草的耳坠还回到她面前时,她还是感到一种了无比深切的失望和怨恨。
就好比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希望就这样被人无情地扼杀。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可以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脱离这个未知却凶险的困境。
高珩前来救助的人马至今迟迟未有音讯,不断消磨着程金枝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
她甚至想过不顾一切地先砍了留在屋内的穗儿,然后再学做那些穷途末路的江湖义士,披襟斩棘,无惧生死地杀出一条血路。
但最后,所幸她意识到这实在是个最糟糕,最冲动,也是最愚蠢的想法。
于是便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以示惩罚,在和肚子里的孩子道完歉后,这才收敛起激动的心性,安然地静下心来,准备另想其他对策。
耳边渐渐响起了一阵微弱而平稳的喘息声,程金枝漫不经心地侧过头去瞟了那名已经靠在桌上熟睡的侍女一眼,重重地沉下了一口气。
“哼,知道我逃不掉,所以就睡的那么香,真不怕我在你的脖子上狠狠划一刀子吗?”
程金枝有些气愤地翻了白眼,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眼见四周昏灯摇曳,气氛压抑,便想多点盏灯给屋里添些暖意。
于是她便离了门边,走到长桌前一盏还未点亮的烛台前,拿过了一旁的火折子。
她将上头的盖子掀开,只轻轻一吹便冒出了火光,随即拿它点燃了烛台上的灯芯。
虽然只多了一盏灯,可屋内却顿时亮堂了不少,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凄冷暗沉。
程金枝放下手中的火折子,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这跳窜燃烧的火苗。
默然良久,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让她心里登时生出了一个可以自救的想法。
她很是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之中的穗儿,再看着重新被她拿在手中的火折子,不禁神色坚毅地抿紧了唇角。
按照程金枝所想,如果自己现在所处的这间屋子发生了火灾,引起一阵骚动的同时,也势必会引来外头的人进来救火。
只要她事先设法弄晕眼前的穗儿,再换上她的衣服把她扔到床上,到时候火光潋滟的混乱场面之下,自己借着服装的掩护,或许就可以趁乱逃出去。
虽然这么做确实有些危险,如果不幸被抓回来,可能还会受到各种狠毒的惩罚。
但一想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高珩那儿的情况她此刻又全然不知,她自知决计不能再在此处多加耽搁。
如此想来,程金枝便顾不得再多加思考,于是便小声地吹熄烛台,将插着蜡烛的那一头反转,然后将其放在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睡意正浓的穗儿的身边。
“放心吧,就敲这么一下你死不了的,最多就是头上长个脓包。谁让你助纣为虐要帮着坏人做事,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你就当是做个美梦吧。”
程金枝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便双手举起烛台朝着她的后脑勺正准备敲下去。
岂料就在这时,却见穗儿突然调整气息动了几下眼皮,好像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吓得程金枝手中的动作一滞,险些撞上后面的立柜。
幸好她及时站稳脚跟,这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见穗儿并没有醒来,便立刻把气一沉,朝着她的后脑勺敲了一记。
突然受到外力的敲击,随着穗儿身子本能地一颤,仅仅一瞬,她便埋下头去再不动弹。
而程金枝见状倒是没急着松一口气,而是抬起手来探了探穗儿的鼻息,见她呼吸还算顺畅,她这才放下心来松弛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将烛台放了回去。
接下来,她便撩起袖子,铆足力气并且小心翼翼地将沉睡的穗儿拖到了床上。
“没想到你人看起来这么瘦小,原来这么重啊。”
程金枝一面在心里抱怨一面喘了两口气,靠着床沿坐了一会儿。
不过她马上就意识到,并非是因为穗儿太重,而是因为自己怀着身孕,这一整天又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心力交瘁,所以才做什么都体虚无力。
于是乎,程金枝很是识相地跑到桌边胡乱地塞了自己几口点心,感觉五脏庙不再空空如也之后,这才着手开始下一步。
毕竟她一会儿恐怕还有一场恶仗,若是不吃饱,哪来力气斗争?更哪来力气逃跑?
接着,她便手脚麻利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与穗儿身上的衣裳进行调换,又简单地理了理发髻。
这才定下心来,准备进行最后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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