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正当程金枝因为触景伤情而红泪偷垂时,身后却蓦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闻言眉睫一颤,匆忙拿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待转过身去时,情绪看起来已经平复了许多。
“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面前神色关切而认真的程煊,心里逐渐蔓延开了一阵温存的暖意。
“我听说你回来了,可想也知道你是为何而来?”
程煊扁起嘴角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语气中充斥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慨之意。
“本来我想在那个老头子的书房外等你的,却听下人说你从里头跑出来,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从程煊的话中,程金枝听出他已经知道程衍上奏周帝让高珩出征西北一事。
更能由衷地感受到,他在为父亲此举而感到疑惑不解,更在为眼前这个妹妹打抱不平。
而纵观整个程家,只有面前这个兄长没有与程家其他人同流合污,亦对程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总是亲切和善地对待每一个人,对自己更是真心相待。
因此思索片刻,程金枝最终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略显婉转地应声道。
“他…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他和我娘的往事。”
“他和三姨娘啊……”
而程煊听闻突然眸光一亮,眼波流转之际,眼中的神采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他和三姨娘之间,一定有着一个刻骨铭心,却让人觉得悲伤的故事吧?”
“大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难道很早就知道了什么?”
望着程煊似有所知的深沉脸庞,程金枝有些不解地微蹙秀眉,却见程煊摆手笑道。
“那个老头可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哪会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发现的。”
接着,他便将当年秦氏过世那晚,自己目睹程衍坐在石阶上暗自垂泪的场景如实相告。
包括那夜在书房外,看到程衍拿着秦氏的遗物——那只断成两半的玉镯,睹物思人一事。
而听完程煊所述,程金枝心中重重一沉,原本稍有缓和的压抑之感又再读填满胸腔,让她别过头去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相信,程衍的确真心爱着自己的母亲,可偏偏这二人之间,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
而这种错误,更要用一生去遗忘和偿还。
“对了金枝,那燕王殿下的事......”
见程金枝似乎沉寂在某段回忆中久久难以挣脱,程煊担心她除了在意秦氏和程衍的往事以外,更在为高珩一事而忧虑深重,于是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家国有难,殿下是心怀天下之人,上阵杀敌也无可厚非,按理说我不该因为这件事去记恨提议之人。可是......”
程金枝回过神来看了程煊一眼,一步步走上石阶,抬手覆上了已经因为经过风吹日晒而残破老旧,甚至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
心底深处多想直接告诉他,程衍由始至终,都站在太子背后助纣为虐。
而他此次在周帝面前奏请高珩出战西北,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比起战场厮杀的凶险,她更害怕,那些黑暗中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夺人性命的凶器。
在踌躇片刻之后,便换一种方式转移话题道:“大哥,你觉得那个老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好人,还是个恶人?”
虽然猝然听程金枝这么问,让程煊略觉意外和不解,可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便收紧瞳孔思索着说道。
“嗯...虽然我和他在许多地方都难成共识,他的很多为人处事之道我也不敢苟同,甚至险些因为和他屡唱反调而被赶出家门。但是我觉得,他浸淫官场数十年,为官者,自然是八面玲珑,老奸巨猾。他虽然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却也称不上是什么恶人吧?”
程煊不紧不慢地说着,抬眼瞥见程金枝眼中那疾闪而过的一抹失落之色,以为她并不认同自己的回答,于是便好声好气地出言劝道。
“金枝,我知道他对你这样,你理应恨他,我也从来不会为他说什么好话。只是我身为程家长子,你的长兄,我更希望如果可以,还是能看到你和他有冰释前嫌的一天。再怎么说,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啊。”
“血浓于水?”
程金枝将视线落在门上已经松动剥落的锁扣上,一种酝酿已久的恨意,顿时夹杂着酸涩的悲伤席卷而来。
原本对于程衍辅佐太子所作所为,她虽然心怀怨恨,却不会有这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然而当他方才如此声情并茂地讲述他和秦氏的那段往事,尤其是听他亲口承认心底那份对自己这个女儿愧疚,和他眼中所闪现出的泪光之时……
一想到即便如此,程衍却还是选择伤害自己,伤害自己最在乎的人。
程金枝便觉得,这段父女之情,永远都不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
因为她并不相信,这个纵横朝堂,位极人臣的靖国公,真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就不会帮着太子,几次三番去陷害殿下!”
程金枝的声音低沉而凌厉,只见她双手稍一用力,便推开了面前这扇本就已经残败不堪的房门。
一时间,这句如同利剑一半的话语与开门声同时响起,虽然被木头的摩擦声掩盖了些许,却还是被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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