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夜幕苍茫。
虽同是夏季,西北的气候比之南方自然要恶劣寒冷。即使不似冬日那般大雪封山,滴水成冰,可一入夜,扑面而来的冷风却也会让人周身生出几许刺骨的寒意。
高珩和陈复所集结而成的大周军队经过两场交战之后,暂时歇息在风林江以西的山脚下。
彼时,军营内灯火通明,气氛肃然,为了以防敌军夜袭,四处都有军队轮流巡逻守卫,远远望去,似一片光芒摇曳的绵延星海。
虽然暂时将西北部落的敌军势力逼退到对岸,可是高珩却并未因此掉以轻心,反而对这两次有些轻而易举的胜仗,感到了些许难以言说的不安之感。
按照当时前线传来紧急军情时所描述的情况,陈复和麾下的赤羽军的状况应该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高珩即使派援军前往增援,日夜行军,心里却也担心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在时间上有所耽搁。
却不曾想到,直至他率军到达西北边境的迟霞关,陈复和被困的赤羽军却仍旧被困其中。
对方既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似乎是有意要拖延时间,等高珩前来营救。
且从这些西北部族的种种迹象,看起来就像是猫抓老鼠,只想先行玩弄一番,并不想急切吞下肚中,置他于死地。
这对于两军交战的得胜心理而言,分明是一种反其道而行的大忌。
还有关于在他们背后默默支持的那股隐蔽势力,即使双方已经有过交手,所谓的靠山却至今也没有露出马脚,可见是个不可轻视的,强而有力的对手。
在高珩心里,一直都把怀疑的对象与野心勃勃的南楚联系在一处,甚至对身边的元熹公主也戒备有加,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这些日子以来,随同来出征的这位南楚公主却一直无微不至地陪伴左右,还以一介女儿之身无惧险境,亲自上阵杀敌,怎么看都不像心怀不轨,有任何不良动机。
除非,她已经被南楚排除在外,成为了一颗已经利用价值的弃子。
然而一想到元鹏和元熹公主间如此深厚的兄妹之情,高珩还是愿意相信,一切都只是他判断失误的错觉。
除此之外,自己离开京城已经两月有余,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心中虽忧心战局,却更加不可避免地心生牵挂,思念远隔千山的程金枝。
总会拿出一直安放在怀中的,她当初亲手为自己缝制的,聊解微肠。
每一天最希望的,莫过于能够鸣金收兵,息战止戈,早日得胜归来。
而眼睁睁看着身边这个自己所深爱的男人,隔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对另一个女人遥寄相思。
元熹公主无奈之余,却只能劝慰自己装作视而不见,可心里又何尝不觉得凄凉苦闷?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这场战争永远都不要停止。这样一来,高珩就不会回到京城,自然也就不会再见到程金枝。
那陪在他身边的,永远就只有自己了。
可是,即便有着这样天真可笑的想法,但每当看到高珩为眼前的战局感到困扰和烦恼之时,她却更加希望战争能够尽快以胜利之名终结。
毕竟她曾经也像如今这般,跟着自己的兄长驰骋疆场,所以很清楚,如今这短暂的平静和安宁,都只是一层虚伪外表之下的假象罢了。
“看来这些西北蛮夷在故弄玄虚,一定还会再出奇招,这场仗想必不会这么快结束。”
位于军营正中的营帐之内,陈复神情严峻地巍然而立,看着桌上那张描绘清晰的地势图深吸一口气,随即眸色迷离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陈将军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
高珩轻扯嘴角,从地图上徐徐移开视线,深邃的眼眸中升起了一阵浓烈的迷雾。
“没错,他们当初把我和我的赤羽军困在迟霞关,明明有机会乘胜追击,却迟迟不肯动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好群起而攻之,一举得胜。可直到殿下率军赶来,将他们逼退至之后,我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鬼。”
陈复说着一掌拍在图纸之上,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沉重的无奈之色,还夹杂着几许气愤。
“确实如此,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唱的是哪一出,可想也能猜到,一定和背后那股支持他们的势力有关。毕竟这些骁勇善战,却不善计谋的部族首领,从来都只喜欢直来直往,明刀明枪,此次的行为,太不像他们的作风了。”
高珩语气深长地说着,眼中的迷雾始终没有散去,眸色反而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如今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形下,坐以待毙和贸然出动,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是我们至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殿下之前说,很有可能是南楚在背后作祟,可是楚王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殿下,这难道…也是一场阴谋?”
陈复若有所思地看了高珩一眼,却不敢把话说得太过直白。毕竟元熹公主如今已经嫁入燕王府,即使对她心中有疑,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脱口而出。
“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当作了一颗利用的棋子吧?”
高珩语气沉重地叹了口气,联想到元鹏之前似敌似友的种种行为,和太子身世背后的渊源,心中只觉思绪万千。
默然片刻之后,这才收敛神色认真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想方设法引蛇出洞,才能对症下药,主动出击。我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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