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浓郁,不魅惑,只是淡淡的,清爽的,能让人想起初发的嫩芽。
灯火通明中,几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坐在角落里,拨琵琶的,吹箫的,抚琴的,曲声悠扬,在楼下大堂内回荡。
有人倾耳细听,也有人自顾自的和亲朋好友叙着话。
“今日啊,太子被废,你们说……东宫是不是要易主了?”
“嘘,这哪里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能议论的?秦兄还请慎言……”
“只是随意说说而已,难不成,你还当真以为像传说中那样,会有什么危楼?能抓住我们的把柄?”
“怎么,秦兄你不信?”
“自是不信的。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厉害的角色,能建起那所谓的危楼?什么能将京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的言行记录在册。呵,我是不信……再说,若是真有这样一座危楼,历代皇帝能容忍它存在?都是糊弄小孩的罢了!”
“可是……”正当那相信危楼存在的人要反驳,却突然有一清亮的男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危楼啊,也就是家里长辈想让后辈谨言慎行打的幌子罢了,信不得。”
方才还在议论的几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来人看去。
只见正走来的男子一身着青色直襟长袍,腰间束着云纹腰带,一边挂了一块玉佩,墨发用一根丝带随意扎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看上去是最为简朴的装扮,但那长袍的衣料,和那玉佩的材质,无一不彰显了主人的低调雍华。
“莫掌柜。”,一眼便识出了掌柜莫云祁,笑着打了声招呼。
据说,这风烟醉背后可是有渊王撑腰的。虽不知真假,但这莫掌柜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角色……
莫云祁说了一句“危楼信不得”后,便不再提了,只是笑着问了几句酒菜是否合心意,就朝二楼最里面的雅间走了去。
“笃,笃笃,笃笃——”
轻轻在门上叩了五下。
“吱呀。”一梳着双丫髻,却带着半边面具的女子打开门,朝莫云祁点了点头,并侧身让他进去。
女子虽梳着双丫髻,作丫鬟的装扮,但那露在外的一双眸子却是冰冷的可怖,像是从极寒之地走出来的怪物。
莫云祁走至屋内绢绣的玉兰花图屏风前,俯身拱手,“楼主。”
第二章危楼
莫云祁所唤的楼主,正是危楼之主。
危楼高百尺,生死分两门。
来去皆无踪,手可摘星辰。
在莫云祁心里,他所效力的危楼,正如传说中那样,是有着通天势力的“可怕”组织。
“危楼高百尺,生死分两门。”
生门就如百姓们畏惧的那样,渗入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能详细到将每家每户的言行记录在册,以供不时之需。就连守卫森严的紫禁城内,也遍布生门自小训练的耳目。除此之外,生门打理青楼、酒馆、钱庄等产业,也是整个危楼运作的财力基础。
而正如光与影的相依相存,生门自是与死门不离不弃。生门在明处,死门在暗处。死门之人,皆是从炼狱中走过一遭的修罗,无条件听命于楼主,铲除一切可能动摇危楼基业的威胁。
他是生门门主,而刚刚为他开门的女子便是死门门主陆无暇,他们都誓死效忠于以一枚湖蓝玉戒为信物的危楼楼主。
这些与危楼有关的消息也在民间散布流传了很久,但却因中间夹杂着生门之人的刻意引导,而变得越发玄乎,真真假假无法辨识。
而就算皇室心知肚明“危楼”的存在,却也没有那样的本事,能将数百年的危楼连根拔起……
所以,与其摧毁危楼,倒不如让其变成自己的助力。如此一来,神秘的危楼倒成了皇子们争相攀附的势力,只盼着哪一日能被危楼楼主相中,便比皇帝下圣旨还管用。
同样的,在莫云祁心里,他的楼主也是上可通天的伟大人物。
毕竟只有天下无双,才配拥有那枚湖蓝玉戒。
掩下眸中的狂热和尊崇,莫云祁垂眼,视线落在那屏风的边角之上。
屏风后的人,便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必须忠诚、必须服从的第二十四任楼主——陆无悠。
过了片刻,屏风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莫云祁却没有抬眼张望,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的禀告,“楼主,大事已成。肃王明日便会迁往并州。”
半晌,一婉转好听的女声低低的应了声,“恩,知道了。”
嗓音微哑,带着些撩人的慵懒,像是呢喃软语一般。
饶是莫云祁再怎么淡定,听到自己崇敬的楼主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不由微微红了脸,低着头又说了几句风烟醉的近况便告退了。
屏风后,颜绾睡眼惺忪的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印,一边趴在榻上不愿起来,一边却是仰着头朝关上的房门瞥了一眼,有些不解,“……他怎么了?”
感觉像是害怕被妖怪吃掉的样子=_=
梳着双丫髻的无暇离开门边,绕到屏风后,面无表情看向榻上的颜绾,眸色冰凉。
想来,她的同僚莫云祁一定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刚刚那声音里的诱惑风情压根就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真相是:某个女人因为太子即将被废,兴奋了一整晚没睡觉,所以一沾到风烟醉的软榻就那么昏睡过去了,还很不雅观的留哈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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