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姐姐,杨老先生,你们不知道……林阿婆上个星期已经病死了,小小也感染了肺炎,现在躺在那里,大家都不敢跟她待在一个屋子里,怕被传染……吴叔他已经四十五岁了,为了抢险救灾,摔断了一条腿……江城、江城已经没有希望了啊……”
迟夙痛哭出声,“姐姐,我不想死,我想离开这里……你带我走吧……我去找那位资政,他能救我们!”
秦茗实在不想告诉迟夙,在他们来这里之前,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多少活人了。至少,在这里的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已经连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了……
“我是医师,我可以帮你看看你的亲人朋友。但是迟夙,你冷静一点。外面的世界并不比江城好多少。我在山城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政府已经启动了紧急救世计划。无论是水患,还是丧尸,外面现在能做的,除了努力活下去之外,没有别的。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也没办法带上你。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带得走你一个,带不走所有人。抱歉……”
“你是说,你会给我们药,会给大家治病,但是,不会带我们走,也不会,留下来吗?”
迟夙抖着唇,眼圈有些红。他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但是,从秦茗救了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将秦茗当做了一块浮木。
太绝望了。
这个城市太让人绝望了,每一天,每一天地在度过。他们并不害怕。因为最终的结果,无非是都死去罢了。但是他们又很害怕。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他们的朋友,家人。最可怕的,不是他们自己的死亡,而是看着周围的至亲至爱一个个的垂死挣扎,最终,死亡。这是一个漫长而绝望的过程。
就像是迟夙藏在衣袋里的那一块没拆封的面包一样。
他舍不得拆,也不敢拆开。明明已经过期了,但是他就是做不到放下。这是他父亲加入到那些抢险救灾的士兵当中,一起参与抗洪的时候分到的。父亲没吃的,留给了迟夙。迟夙当时是不接的,但是,北欧父亲强硬要求接下来了。
只是,那一天以后,迟夙就再也没见到他的父亲了。
那个男人,被洪水卷走的那一天,还给迟夙留下了一块面包。他说,“迟夙,江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不要放弃她。”
迟夙是恨的。对于自己父亲的擅作主张,他爱不起来。拿着那块面包,迟夙怎么也拆不开包装了。好像,一拆开,就会让父亲遗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都消失掉——这场洪涝之灾,已经冲走了他们所有的东西,家不在了,钱就算有也买不到东西了,而食物衣服都成了奢侈品。
所以,迟夙出了城。没有食物了,就连救济棚那边,也已经开始慢慢没有了食物发放,田地没了,粮食没了。迟夙想的,是去那边抓几条鱼。
至少,小小和吴叔能够喝上一口,大家也能分上一点。
这些天不是没有人这样做,有战士抓了鱼,就到救济棚这边跟大家一起煮了汤填填肚子。迟夙知道,那些只比他们大几岁的战士们吃得并不比他们好,甚至有时候僧多粥少,还有战士会饿着肚子的就出去继续找补大坝上的那些缺缺漏漏的地方。迟夙看到他们,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每次都会将自己的那一份省出来一大半留给那些战士们。
所幸,他们还有火。不至于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迟夙在战士们着急忙慌的填补大坝的时候,自己悄悄地跑了出来。为的,就是去抓几条鱼。这几天汛情更严重了,那些小战士们几乎每天脚不着地。迟夙不愿意再让他们这一个救济棚的老弱病残,都生活在这一群拿着性命保护他们的战士们的庇佑之下。所以,他出门了。
至少,能为大家找点食物。年少的迟夙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实却让他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他被水淹没的那一刹那,想的竟然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那些战士们,平常就是在这样危险的环境当中保护着他们的啊……他甚至想到了,那些被洪水卷走的战士们,乡亲们,包括他的父亲,临死之前,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冰冷刺骨,大脑缺牙,而那湍急的河流倒卷着自己,奔涌着试图将人冲向远方。
如果不是紧紧地抓住了那处栏杆,迟夙想,也许自己就真的只能被洪水卷走了。如果不是遇上了秦茗,他也不会再次生出了生的念头,拼命呼救出声。
这个时代,强者为尊。
尽管秦茗是一个女性。但是她的能力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男性都要强大。包括,杨文辉。至少,在搏击方面,秦茗的热兵器技能就超越了他。而在医药方面,杨文辉甚至一窍不通。
秦茗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迟夙不是不知道,但是,知道又怎么样?这并不能阻止他对秦茗的期待。秦茗能够在那样几乎必死的情况下救了他,还能带着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在这乱世里开着一辆车就横冲直撞。这在迟夙看来,就是一种能力的表现。
少年对于能力的理解,除了盲目的崇拜,就是一种依附和信任的感觉了。
他依赖着,一个认识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秦茗摸着迟夙的脑袋,“迟夙,别说傻话。你不会离开这里的。但是我必须离开。你有你的责任,而我,也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但是迟夙,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去给那位资政报信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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