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臣失察,给郎主惹了大麻烦,郎主请重惩臣之过!臣虽死无怨!”崔季舒又叩头于地。
崔季舒是黄门侍郎。侯景乔妆留在宫里不出,后来又再乔妆出宫他竟一点也没察觉,确实是有失其职。说起来侯景其心奸诈,他要真有心瞒骗,有的是办法,而且这事看起来连皇帝元善见和济北王元徽都参与了,崔季舒难敌多人算计也确实情有可原。
高澄脑子里一瞬间炸开了。先是刚开始侯和在他面前演戏,现在又是侯景、元善见、元徽合起来瞒骗他,这么大一出戏就是这么多人一起帮着侯景逃脱他的禁锢。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凌辱?
一霎时差点发作起来一脚踹向崔季舒,但终于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拿心腹出气。可他也没叫崔季舒起来。
强忍着向陈元康吩咐道,“去查侯景究竟去了哪儿?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绝不会只为了逃回豫州。如果真回了豫州,高子通和慕容绍宗两个人不可能一个也不知道,一个人也没送消息来。”
崔季舒听出来高澄声音里有轻微的颤音,他仍然头也不敢抬地伏在地上。就怕高澄一发作起来狠踹他。
“大将军”陈元康倒比崔季舒冷静多了。“高王薨逝已半载,原先秘不发丧是怕突然生变。现在已经流言纷纷,若是再不发丧,大将军不能明正言顺,恐的更招物议。索性令天子降明旨于天下,为高王隆重发丧,也正了大将军之位,谁还敢再明目障胆于大将军为敌?”
高澄知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该出的乱子也出了,该稳定的也稳定了。这事也不能老捂着,确实该说了。
他点头道,“好,便如此。以天子之命给侯景降旨回邺城奔丧。他不是感念高王之恩吗?看他究竟回来不回来!”
高澄一肚子的怒火总算是压住了。
元仲华这天晚上究竟还是没有等到高澄。
魏帝元善见和济北王元徽很快就知道了高澄在东柏堂中大发雷霆。虽然没有明确知道其中细节,但也不猜出高澄究竟为什么发脾气。
然而很快高澄就入宫谒见来了。
椒房殿里,皇后高远君立刻就得知兄长入宫。
高远君这些日子在椒房殿足不出户,她知道了自己肚子里这个胎儿的重要,非常盼望能是一个小郎君。关于大兄和二兄的心思她倒可能比任何都更清楚。尤其是二兄高洋的心思。
但是高远君在不知不觉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曾经在究竟谁是她更有力的支持者上犹豫过。也曾经在不同的时候把偏重的心分别放在大兄和二兄身上。现在她应该暂时是更希望这个是大兄高澄。
这时在昭台观上,倚栏眺望的皇帝之下镐池上走来的大将军高澄。他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他身后的中常侍林兴仁也几乎是不肯移目地盯着高澄。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今天这位大将军的影子有种茕茕孑立的样子,让他心得太受用了。
小宦奴急趋而来,几乎是用碎步飞跑过来的,禀报皇帝:大将军上来了。
林兴仁立刻便斥道,“如此慌慌张张,在圣驾前失仪,怎堪在御前服侍?”
小宦奴倒没见过中常侍这么挑剔的样子。但话说得严重,难免被吓到了,急得叩头请罪。也不知道是向皇帝请罪,还是向中常侍。
暖春时节,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如同不可阻挡之趋势。偏今天又是个格外晴朗的好天气,天空蓝得像透明一样。元善见从昭台观上眺望,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他心里觉得这是天意。
看着高澄身着官服例行公事一般走到他面前,元善见总觉得他那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今天气色极差。他忍不住心里想笑。
高澄走到他面前。元善见已经迎上来。高澄刚一俯身,元善见立刻一把就搀住了他,硬是扶着他的手肘将高澄拎起来,一边微微侧了头仔细看高澄的脸,一边极其关切地问,“大将军今天容颜憔悴,出了何事啊?”
林兴仁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好戏。当然他是绝不敢笑出声来。
高澄直起身子抬起头。
元善见扯着他不放。
“臣澄是为了陛下有所悲。”高澄盯着元善见,他就不信他不知道。
元善见故作惊讶,“孤有何悲。皇后即将产子,孤高兴还来不及。”这是有意无意地在提醒高澄。
“今日传来消息,臣家君渤海王、大丞相病逝。陛下不伤悲吗?”高澄终于把这个消息公开化了。他这也是一种暗中的提醒。
元善见是高欢扶上帝位的天子。以当时来看,有继统资格的既可以是元善见,也可以不是他。高澄觉得这是一种扶立之恩。
元善见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淡下去,神色不阴不晴,忽然叹道,“孤悔之甚矣。”
元善见早就知道高欢死了的消息,但是今天终于有人把这事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元善见简直觉得悲从中来。但他心中之悲,并非高澄心中之悲。如果不是因为高欢选中他,他又何以非要做这个傀儡不可?
元善见热泪盈眶,忽然痛呼一声,“高王!”便说不下去了。他转身扶着栏杆,低下头去,身子轻颤。
高澄忽然觉得悲从中来,但他不能在此落泪。
“渤海王薨逝,陛下要如何行事?”高澄嗓子里如同梗着一团乱麻。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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