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够不够?
——这样不够,那这样呢?
那一夜,他醉了。
不顾范文程,不顾祁纳,不顾娜木钟,不顾玉儿,不顾所有人的劝解,不顾自己胸膛的伤势,他醉了,深深的醉了。躺在床榻,只深入自己的回忆。他头快爆裂,只觉一温暖的毯子直直的覆上,他未睁眸,也未阻止。
尔后,只听见女人细腻的声音。
“我终于知道答案了。”
他闭眸,也知晓不是那女人的声音。
“知道什么答案。”
娜木钟在榻边坐下:“知道你和林丹汗争夺这么多年来,为何...会是你胜出。”
“为何?”他笑过。
娜木钟瞥过榻边,醉意浓浓的男人,此刻饮酒,对他伤势伤害甚大,他可以顾全大清子民的安危,不杀祁纳,却可以为那个女人,放下尊严,纵容自己,彻彻底底的醉一次。
她不言,他与祁纳说的那番话,却像烙印一般映刻在她记忆里。
她曾说过,她羡慕那个叫海兰珠的女人。不管是他封她为宸妃,不管他们的爱巢名曰‘关雎’,一切的一切,以爱为名。那种强烈的几近伤害的爱恋,让她望尘莫及。
他与林丹汗。
他胜的是怀恩天下的心。他有野心,有城府,有计谋,可以心纳百川,加强汉化。纠正他父汗曾犯下肆意屠杀汉人之误,而大举推行儒化。
娜木钟看着他,这个男人的心,一定很强大,可他的软肋,他的脆弱,竟会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她抽回视线:“圣上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女人?”
皇太极一怔,却依旧未睁眸,醉酒的轻佻,薄唇边只扬起微微的笑意:“是啊,该怎么处置?”他想起那年生辰,她送他的‘凤求凰’,她一刀刀剪成了碎片,任风飘逝。他拾回,却始终未找到所有的碎片,拼凑成那完整的一副‘凤求凰’。他静静的想着,其实就如破碎的心,怎么拼也拼不完整。即便完整,也满是破碎的痕迹。
只怕...回不到从前。
有些东西,是自己的执念,自己的贪恋。
他起身,醉意熏熏,身扶着床榻,娜木钟一怔:“既然醉了,何必强忍着自己要清醒?”
皇太极未理会,只起身,颀长的身影,不稳的朝门前走出,她未拦下,当一个男人的心早已飞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即便她阻下,又有何意?
屋外,寒冷。
冷凛的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他浓浓的醉意。
脚下的步伐,控制不住去往他悻念的地方。名曰——关雎宫。屋门前,被拷上厚重的锁,她的寝宫,漆黑一片,就像寒冷的夜,凄凉的令人无助。他只觉眼前斑斑重影,掌心只覆上屋门,他知道她被关在里面,就像是他多年来困住的金丝鸟。
没有他的命令,没人敢前往关雎宫。可她那么怕黑,该怎么办?
他未吭声,伤口撕裂的疼,他的身子重重的依靠在门前。
屋内,
海兰珠蜷缩着,埋首,只紧紧抱住自己。这些日来,浑浑噩噩,她出不去,每日里只有侍女例行给她送上饭菜。她知道若饿死自己,她便没有机会,走出这关雎宫,便没有机会知道...他的伤有没有痊愈。
屋外一阵声响,海兰珠未颔首,以为是风声划过的错觉,却不知是那个男人。
皇太极的身子渐渐滑下,他依坐在门前,他们之间...只有一门之隔。他覆着自己的伤口,却依稀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染湿了掌心。风中,他不畏严寒,喉间滑动,声色几近哽咽的喃喃:“兰儿——”
屋里,
海兰珠怔着,以为是自己听错。她慌乱颔首,却又听到一声呼喊。
“兰儿——”
是他的声音——
皇太极依靠着,她未做回应,他浅浅的笑过,心中却已决定,淡淡问起,却说的那般风轻云淡:“我放你走,好不好?”
海兰珠紧紧抱住自己,泪水竟一时满溢而出。
他又言:“我放你走,好不好?”
黯夜里,
一双身影,只有一门之隔。
他轻言,她静听。
她抱着自己,不准自己恸哭,可强忍不住。
是的,他要放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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