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房大人到府衙了。”瑞祥进来禀报。
“不急,吴大人还在呢,等他拜会了吴大人再说吧。”冯紫英头也不抬地审阅着公文。
“可是小人看见他直接往您这边儿来了啊。”瑞祥语气有些急促,也有些惴惴不安。
从永平府到顺天府,这一年多时间对他来说的历练成长简直太重要了。
永平府衙那边还要好一些,事情虽然繁重,但是更多的还是大爷亲力亲为,他更多的还是观摩学习,察言观色,学会最快时间最敏锐的领悟爷的意思。
但顺天府这边就不一样了,几乎忙得不闲,来人来客太多,都需要面面俱到的应付到。
大爷没空没精力没时间,他这个长随就得要该陪着的陪着,重要角色有汪先生,但有的是大人物派来的小人物来交代事情,或者讨个结果,汪先生就不可能作陪,就是他来接待着。
这一样不简单,大爷常说活到老学到老,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后边一句话瑞祥觉得实在说得太好了,不过好像不是大爷说的,是古人说的,但大爷把这话细细给他解释了,瑞祥深以为然。
瑞祥也便求大爷把这幅字写给自己,可大爷说他字太丑,不肯写,但是在自己死磨硬缠下,最终还是写了,的确比不上那些大家,但是也还算规整,关键这是大爷的墨宝,瑞祥珍而重之的裱了之后挂在自己小屋里,也准备传给子孙了。
写这幅字是一回事儿,但是大爷却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领会这句对联的精髓含义,瑞祥自然明白大爷的意思,也是细心揣摩。
他感觉得出来大爷对自己和宝祥都有不一样的期待,这从要求自己每日必须花半个时辰读书识字就能看得出来。
原来以为是让自己二人闲暇时间看看书,但这逐渐就变成了习惯,每日睡觉前便要读书,风吹雨打外出也都不改,这是爷亲自交代的。
不但是他自己,就是比他小一大截的宝祥也一样每天都必须看书,每日要识得三个生字,学会熟读背诵一句话,可以是经义,可以是诗赋,也可以是俗谚,但要会背,领悟,会用,说只要坚持三年,便是去考个秀才都不换。
拿爷说的话,朝闻道夕死可矣,自己和宝祥都还年轻,前途都还很远大,跟着他只是人生旅途中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外面还有更精彩的世界等着他们。
虽然话语他们俩都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大概意思还是领悟了,那就是不能一辈子跟着爷当个小厮奴仆,嗯,现在他已经正式升任爷的长随,而宝祥还在见习期,大概就是预备期,还没有正式认可的意思。
爷日后会怎么安排自己二人,不是瑞祥现在考虑的,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跟着爷多学一些,学得更快一些,领悟更深一些,不但要学做事,更要学做人,这也是他在衙门里这么久来领悟最深刻的,也是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句话的最精彩之处。
这位房大人是通州知府,来府衙没去府尹那里,却直接来大爷这里,瑞祥也知道是不合适的,便是大家都知道现在顺天府府尹吴大人不怎么管俗务,但他毕竟是府尹,是一府之首,规矩不能坏,而且这样一来,也会把大爷推到一个难堪的地步,所以他才会心急忙慌的跑来报告。
“哦?!”冯紫英惊讶的抬起头来,扬了扬眉,房可壮不可能这么不懂规矩吧?好歹都是进士出身,也在大周官场厮混了这么些年了,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不太可能啊。
“真的,大人,房大人已经过来了。”瑞祥急得满头是汗。
冯紫英摆摆手,房可壮这样一来有点儿示威或者站队的意思,自己可以避开,但是府里人都看着在,就显得有些示弱,但如果堂而皇之的接待,这就有点儿是联手房可壮向吴道南示威了,同样不可取。
略一思索,冯紫英知道自己还真的不能避,另外他也想看看房可壮这家伙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好在瑞祥提前来报,给了自己一点儿缓冲,冯紫英迅速起身举步出门,疾步前行,果然走出府丞公廨几步,就看见房可壮大模大样沿着甬道过来,后边儿还跟着长随,这甬道两侧都有衙门里的人看着,冯紫英心中嘀咕,这家伙是真要搞事儿啊。
再说吴道南不管事儿,但是他的府尹身份决定了他是一府之尊,没有人能挑战,房可壮真要先来拜会自己,那不但把他自己置于一个危险境地,也把自己推到一个尴尬位置。
“房大人来了?”冯紫英含笑拱手,房可壮也是作揖还礼,“冯大人这也是要出门?”
“不,听说房大人来了,估摸着应该是要来府里汇报什么事儿,正巧我也要去府尹大人那里汇报此事儿,这不就正好么?”冯紫英心念急转,泰然应道。
房可壮一愣,似笑非笑地看了冯紫英一眼,心中却有些无奈之余也有些佩服这家伙的急智,既不回避,但是却顺水推舟表明了态度,可以说进可攻退可守,这家伙真的才二十岁?
点点头,房可壮停住脚步:“也好,那就一起去府尹大人那里说说吧,也好请府尹大人示下。”
通州乃是顺天府除了宛平和大兴两县之外最重要的州县,不仅仅是因为其扼守大运河终端,绝大部分江南来的物资都得要从这里转口上岸,或去京东、辽东,或进京师城,或就地储藏分销,更重要的关系整个京畿一百多万军民粮食安全的通仓也建在这里。
这是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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