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参也是雷利风行的作风,回去就画了图形,次日带着队伍开始施工,不到半月建成,还在上面盖了一幢小磨坊,以蔽风雨,起名“班公磨”,请班超题字。班超说明明是人家李兖提出的,咋能归到本长史名下呢?李兖说长史是咱们这支队伍的灵魂,提起长史人们就会联想到大汉朝廷,所以只有叫“班公磨”才响亮呢,叫个李兖谁认识?班超摇摇头,只好题了三个章体大字。祭参找石匠镌刻,涂成红色,选了一个吉日举行竣工仪式,请班超和且运共同剪彩,这水磨就日复一日运转起来,给当地居民提供了方便。后来,当地人模而仿之,在其他地方也修了几座水磨,但都叫“班公磨”,以此纪念班超所带汉军,为当地所作的贡献。班超偶尔也去水磨坊里转转,每当看到老百姓喜悦的笑脸,他的眉头就格外舒展。
莎车一战,班超在西域的声望更高,远近为之震惊,却也让不谙中原法制的人,产生了错误的解读,以为他什么事都能办。没过多久,就有大月氏国王派人赶着两头长毛狮子,背了几袋子珍宝,经乌秅到疏勒,又转道莎车,企图以此为贡礼,让班超帮忙,娶到汉朝公主。班超见了使节,头嗡——的一声就大了。这些西域的国王也是奇葩,友好就友好,该立同盟就立同盟,该贸易就贸易,老惦记大汉的公主做什么!难道国之交往就为了裤裆里那点玩意儿?就康居王一个软承诺,已经变成反目成仇的由头了,这里又来一个,如何敢应?再说了,皇帝派他收西域,也没让他卖闺女呀!汉人守家,平民尚且故土难离,非万不得已,哪位皇帝愿意将自己的公主,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于是他说这个要求没法转呈,你们自己到洛阳去,直接向皇帝申请好了。
那使节一听班超之言,心已凉了半截,知道没有边关大吏的转奏,汉朝肯定不会接受康居的要求。转而向白狐求援,帮他再向长史说说。白狐看班超一脸作难,就将大月氏的使节叫到酒馆,单独酒叙。使节认识白狐,沟通也算坦诚,说大月氏王听说康居王已经向汉朝提出了和亲申请,想着自己的条件也不差,为什么不能得到一位汉家美女呢!甚至两人还飚上了劲,看谁先娶到。白狐告诉使节,东汉以来,汉朝公主稀缺,皇室女孩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就还抱在怀里,给康居王一直没有选到合适的,大月氏王要能等上十年十五年,说不定能有希望。使节一想,国王都六十多了,十年后没准都死翘翘了,且不说十年间还会发生多少变化,显然是婉拒的意思,也就牵着狮子回国复命去了。
谁也没想到,这大月氏王一根筋得厉害,得不到汉朝和亲的允诺,大伤脸面,大动肝火,恼羞成怒,想了三年都想不通,居然发重兵攻打西域长史府。领兵的是一个副王,名谢,麾下拥七万之众。情报是乌秅国王派快马传递过来的,说队伍长蛇逶迤,战马头尾相连,估计三天就能开到疏勒。警讯传来,官兵们都为之一惊,心想这么庞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比疏勒国的人都多,如何才能敌挡!是时班超正在芦草湖,弯腰站在泥水里插稻秧,头上扣顶麦秸编的草帽。插累了,就把草帽往地上一扣,与官兵们往地头的杏树下一坐,三三两两,一边聊天,一边吃起杏儿来。恰好遇到水果大年,树叶翠绿,杏果金黄,随便晃动一下树干,就会落下一层熟透的大杏,捡一颗放在嘴里,那种略带酸味的甜蜜,不是没栽过树的人能体会的。
班超一连吃了三颗大杏,找牙口好的年轻人,帮他咬破杏核,他要吃里边的杏仁,据说那玩意儿去火。杏仁是苦的,与刚才的杏肉味道有天壤之别,但他还是细嚼慢咽,统统下咽到肚子。旁边的假司马和恭焦急,还以为长官被敌人的数量震惊了,一再询问他要不要回长史府,研究对策。和恭这两年一直负责屯田,种稻种麦,养牛养鸡,把芦草湖搞得跟一个小镇一样,就差一些女人来,带点阴阳和谐之气。班超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次来插秧,也是先放点风声,看看部下的反应。
至于对付大月氏大军,硬打肯定不行,只能以逸待劳,以简驭繁,以不变应变,以小变应大变,以不动应动,以小动应大动,以枢应环也。兵书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逸,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以前管仲寓军令于内政,实而备之;孙膑于马陵道伏击庞涓;李牧守雁门,久而不战,而实备之,战而大破匈奴。所以老道的西域长史并不害怕,被问得紧了,才不紧不慢地说,七万人呢,咱们就是杀,也杀他不过来,你们该插秧继续插秧,让我在树下躺一会儿。
躺在松软的沙地上,头上有树冠遮着太阳,身边扫着一丝一丝的小风,西域的夏天,真没有关内那么闷热。一只黑蚂蚁爬到腿上,痒痒的,起身抓了掐死,四下里寻找蚁穴,发现竟在杏树根部。成群的蚂蚁,这么早就开始屯粮,一个个拖着稗子、馍馍渣、甚至掉落的蝉蜕薄片,从容地运往窝边。这蚂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虫虫虽小,害处蛮大。他觉得不能让这些害虫如此逍遥,就用鞋子使劲踩和,看着死了一片,又往树根尿了一泡,把窝里窝外连死带活的黑蚂蚁全漂了起来,四散流了。
蚂蚁尚且知道夏储冬粮,作战岂能不考虑粮草!大月氏这七万人马翻山越岭,能带多少粮草,一路已经消耗掉多少,到了疏勒,人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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