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忍冬手里捏着一张纸。
纸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了，但是上面依旧清晰可见细致到0.1毫米的细细密密的镭射纹路，以及在落款处盖着的电子印章。这种印章只会在体内有身份识别芯片的人手中浮现出真正的面貌，是军方特有的认证方式，象征着不可推翻的权力与威严。
印章是由一个漂亮的图腾组成的，东方龙和西方龙结合在一起的美丽动物在小小的圆形内摆着漂亮的姿势，容易识别又赏心悦目，图腾下，是一行小小的字：
太阳系合众国宇宙海军
她眨眨眼，再一次从头到尾确认了这张纸上的内容。
——现在已经是宇宙时代了，人们很少使用纸张这种载体记录知识，但是有时候用来下达尤其正式的文书的时候，为了多一种留存证据的渠道，也为了表明这件事的重要性或是表达对对方的重视，人们依旧会使用这种古老的讯息传递方式。
撞见她的表情，坐在桌子对面的季青松忍不住低喃一声：“忍冬……”
听到自己父亲的呼唤，忍冬才如梦初醒似的浑身一震，让自己从那张纸上移开了视线。
“……我被放弃了吗？”
“不是的，是我替你提出的退伍申请。”
季青松的视线飘向忍冬的左手。
“你这次伤得太严重了。女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也该休息了……”
“爸爸。”
忍冬放下手中那张宣布自己退伍的文书，端正自己的坐姿看向父亲：“爸爸，你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在战场的最前线，我们的师团吃了一次丢脸至极的大败仗——我自从参军以来，还从未输得这么彻底，您却让我在这个节骨眼退伍？”
“忍冬，打仗可不是为了面子，而是为了利益。”
“不，不是面子，这事关军人的荣耀，爸爸。”忍冬轻声反驳，“敌人的大将是故意把我放回来的，甚至是因为他的羞辱与轻视，我的左手才得以保住。因为这一场败仗，人类在前线的阵地后退了一整个星区，这是我犯的错误，我必须亲手弥补回来！”
“但事实上是，你的左手已经废了！”
季青松声音大了起来，他从桌前站起，俯视着自己的女儿，视线移到了她的左手上。
“……你的左手现在完全依赖植入身体的机械骨架和纳米芯片才能流畅地动作，一旦遭遇敌人的电磁干扰攻击，你的手就废了，要碰到个高级点的黑客，你的手甚至有可能反过来把你自己掐死！”
“我当然会做好防干扰和入侵的准备。”
“但是你的手四十八小时就要保养一次吧？万一前线陷入鏖战，你的保养物资用完了怎么办？让军队专门调一艘船替你运送物资吗？”
“…………我，我可以动用我的私人飞船。”
“好，那我问你，受伤之后，你有驾驶‘黑燕’进行过驾驶者评定测验吗？成绩是多少？”
忍冬脸一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b。”
“你受伤前的成绩一直稳固在s，最差也是a+。……你应该知道，一个b级的驾驶员，在那种前线，不但不能扭转局势，反倒会因为失误牵连到你的队友，成为累赘或是炮灰，你已经无法战斗了，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忍冬也忍不住从桌前站了起来：
“我可以申请加入步兵，步兵对高精度操作没有要求，只要端起枪就可以战斗，我之前进行过渗透训练，可以担任——”
“……你退伍之前已经被连升两级了，现在是上校。冲锋陷阵的上校？你想让人类联军被其他种族笑话吗？他们会说，哈，人类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那就给我上校能做的工作，我不擅长全局的指挥，但我可以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季青松实在烦不胜烦，用力一拍桌子：
“总之，通知已经下来了，上面批准了退伍的申请，你立的功够多了，别再去前线了！都20好几了，也该退到后方，找个男人谈谈对象——”
“爸爸。”忍冬露出了些微不悦、但又带点寂寞的表情，“我是被你以军人的方式养大的，除了战斗，我不知道我还会什么。……你事到如今让我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觉得太晚了点吗？”
“再晚也来得及。”季青松摆摆手，“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既然上面要你退伍，那你就老老实实退伍！”
“………………”
忍冬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灰暗无比，像是全身的活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过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口气，慢慢地离开客厅，走向自己房间。
而目送她离去的季青松，则在她关上门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江啊，你还真猜对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你家那野丫头，才不可能老老实实回去结婚生子咧！”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中年人快活的声音，“怎么样，我打赌赢了，接下来交给我？”
季青松沉默一小会。
“老江啊，我女儿也出入生死关这么多回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投其所好知道吗？这丫头就不适合过平淡日子，准闷出抑郁症来，结婚生子这种一大半人类都在做的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何必要逼她去做？她就该做点和别人不一样的事才对嘛！”
“你才是说的什么鬼话！哎，我当时年轻气盛，她出生的时候就信誓旦
喜欢光环之下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