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疑他醉死了,却又浑身温暖,鼻息调和,及要叫他起来,却又叫他不醒,监寺走来埋怨长老道:「四川路遥,济颠一人如何能够走去化缘,他满口应承,不过是要骗酒吃。今长老信他胡言,醉得不死不活,睡了一日一夜,还不起来,若要他到四川去,恐怕不知何时!」
长老道:「济公既应承了,必有个主意,他怎好骗我,今睡不起,想是酒吃多了,且待他醒起来,再作道理。」监寺见长老回护,不敢再言。
又过了一日,济公只是酣酣熟睡,又不起来。监寺着了急,又同了首座来见长老道:「济颠一连睡两日两夜,叫又叫不醒,扶又扶不起,莫非醉伤了肺腑,可要请个医生来与他药吃。」
长老道:「不消你着急,他自会起来。」监寺与首座被长老拂了几句,因对众僧说道:「长老明明被济颠骗了,却不认识,只叫等他醒来。醒起来时,也不能到四川去化大木,好笑!好笑!」
却说济颠睡到了第三日,忽然一毂辘子爬了起来,大叫道:「大木来了!快吩咐匠人搭起鹰架来扯!」众僧听见都笑的笑,说的说道:「济颠骗长老的酒吃,醉了三日尚然不醒,还说梦话,发疯颠哩!」济颠叫了半晌,见没人理他,只得走进方丈室来见长老道:「寺里这些和尚,尽是懒惰,弟子费了许多心机力气,化得大木来,只叫他们吩咐匠工搭鹰架去扯,却全然不理。」
长老听了,也似信不信的问道:「你这大木是那里化的?」
济颠道:「是四川山中的。」
长老道:「既化了却从那里来?」
济颠道:「弟子想大木路远,若从江湖来,恐怕费力,故就便往海上来了。」
长老道:「若从海里来,必从亹子门到钱塘江上岸,你怎么用鹰架来扯?」
济颠道:「许多大木,若从钱塘江搬来,须费多少人工,弟子见大殿前的醒心井,与海相通;故将大木都运到井底下来了,所以要搭鹰架。」
监寺禀上长老道:「师父不要信他乱讲,他吃醉了睡了三日,又不曾出门,那里得什大木来,又要搭鹰架费人工?」
长老喝道:「叫你去搭便去了,怎有许多闲话!」
监寺见长老发怒,方不敢再言,只得退出,叫匠工在醒心井上搭起一座大鹰架,四面俱是转轮,以收绳索。绳索上俱挂着勾子,准备扯木。众匠工人搭完了鹰架,走近井边一看,只见满满的一井清水,那里有个木头?都笑将起来道:「济颠说痴话是惯了的,也罢了,怎么长老也痴起来?」监寺连忙走来禀长老道:「鹰架俱已搭完,井中只有水,不知扯些什么?」
长老问济颠道:「不知大木几时方到?」
济颠道:「也只在三五日中,长老若是要紧,须再买一壶酒,我有酒吃,明日就到。」长老道:「要吃酒何难!」即吩咐侍者买了两瓶酒,请他受用。济颠也不问长短,吃得稀泥乱醉,又去睡了。长老到底有些见识,也还耐着,那些众僧看见,便三个一攒,五个一簇,说个不停,笑个不休。
不期到了次日,天才微明,济颠早爬起来,满寺大叫道:「大木来了!大木来了!快叫工匠来扯!」
众僧听了,只道是济颠发疯,没个来理睬他,济颠遂走入方丈室,报知长老道:「大木已到井了,请长老去拜受!」长老大喜,连忙着了袈裟,亲走到草殿上,与众匠工佛前礼拜了,然后唤监寺纠集众匠工,到井边来扯木。监寺也只付之一笑,但是长老吩咐,不敢不来。及到了井边一看,那有个木头的影儿?监寺要取笑长老,也不说有无,但请长老自看;长老走到井边低头一看,只见井水中间果然露出一二尺长的一段木头在水外。长老看见满心欢喜,又要了一张毡条,对着井拜了四拜,拜完,对着济颠说道:「济公真是难为你了!」
济颠道:「佛家之事,怎说难为?但只可恨这班和尚,看看木头,叫他请人工扯扯,为何尚不肯动手?」长老叫监寺道:「大木已到,为何还不动手?」
监寺慢慢地走到井边,再一看时,忽见一段木头高出水面,方吃了一惊,暗里想道:「济颠的神通,真不可思议矣!」忙命匠工系下去,将绳上的勾子,勾在木上,然后命匠工在转轮上扯将上来,扯起来的木头,都有五六尺,围圆七八丈长短,扯了一株,又是一株冒出头来。
长老向济颠问道:「这大木有多少颗数?」
济颠道:「长老不要问,只叫匠人来算一算,要用多少,只管取,若够用了,就罢,也不可浪费。」长老因叫匠人估计,那几颗为梁,那几颗为柱,到六七十颗,匠人道:「已够用了。」只说得一声够了,井中便没得再冒起来了,合寺僧众皆惊以为神。这净慈寺自有了这些大木,不一二年间,殿宇楼台,僧房方丈,已造就得齐齐整整,比从前更觉辉煌。
这一日,济颠正在雷峰塔下水云间中,同常长老两个吃酒,忽见寺里的火工寻着来道:「长老叫我寻你吃酒,快去快去。」济颠听是长老寻他,遂别了常长老,忙忙回寺,来见长老道:「火工说长老呼唤弟子,不知有何法旨?」长老道:「我见寺院已次第将成,心下稍安,故买酒请你,不道你已吃了酒来,不知你还吃得下否?」
济颠笑道:「我闻昔日孔圣人有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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