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玉髓香」,乃是三年前,外国进贡来的一种异香,朝廷取来烧过了,就吩咐冯太尉收好,太尉奉旨就收放在宝藏库中第七口柜内。到了上年中秋夜,皇上圣体不安,皇太后取出来烧了一些祈求上天保佑,又随手放在内库的第三口柜内,皇上不知。因今要烧这香,原叫冯太尉去取,太尉走去取时,已不见了,心中慌忙,不敢回旨,故私自出来求签问卜,恰遇着济公,气恼头上,正要将他出气,故有此一番审问。
今见济公说出他的心事,怎么不惊?又听见说他知道消息,怎么不喜?只得备酒请他,求他说出。
济公直吃到烂醉如泥,方慢慢的说道:「这香是旧年中秋夜,皇太后娘娘因祈保圣安,取出来烧了,就顺便放在内库第三口柜内,你为何问也不去问一声,却瞎闷闷的乱寻?」说罢竟辞别而去。那冯太尉半信半疑,即飞奔入朝去查,果在内库第三口柜内,连皇太后娘娘也忘记了,方信济颠竟是未卜先知的一尊活佛。
那济公一日在湖上闲行,忽见许多人簇拥着两口棺材,远看又似一起,又像两起,又见几个少年好事的,三三两两的在那里议论。济公听一听,原来前面一口棺材,是王员外的儿子王宣教,后头又一口,乃是陶斯文的女儿陶秀玉,二人郎才女貌,私相爱慕,暗里往来,一个愿娶,一个愿嫁,誓不他适,后来两家晓得了,说他们不端正,逼令别行嫁娶,二人拗不过父母,又不忍负盟,遂相约了逃出涌金门,双双投湖而死。两家悔恨不及,只得各自捞起,各自买棺盛殓,各叫人抬去烧化,众人把这事当做新闻,在那里说。
济公挨向前去说道:「若是这段因果,他二人心还未死,只怕烧他不着,除非我去方可烧化得着。」
众人听了,那里肯信?可是王宣教的棺木,抬在兴教寺;陶秀玉的棺木,抬到金牛寺,两处举火烧,果然尽皆烧不着,两家父母各自惊骇,不知何故。又有那个好事的,将济公的话,传到那两家的父母耳里,两家只得央同众人来请济颠。
济颠道:「要我下火也不难,但酒是少不得的。」
两家父母道:「有酒在此,听凭师父去吃就是。」
济公先同到兴教寺,陶员外忙取出酒来请他,济公一连吃了七八碗,方对众人道:「他二人前世原是一对好夫妻,只因口不好,破了人家亲事。故今生父母不遂其愿,但二人此一死,虽说是情,却有些气节,后世必然仍做夫妻,你今将他两处烧化,如何肯心死?待贫僧移来合化,方可完前因后缘。」王陶两家听他说明因果,不敢违背;遂叫人将陶秀玉的棺木也抬到兴教寺一处,济颠手执火把,作颂道:
今生已死后生生,死死生生总是情;
既死水中全不怕,定然火里也无惊。
移开两处心留恨,相傍成灰骨也荣;
漫道赤绳牵不住,盖棺而后忽亲迎。
咦!凭此三昧火光,认取两人面目。
念罢举火,烧得烈焰腾空,只见两副棺木中,各透出一道火光,合做一处,冉冉而去。众人无不惊异,直待化完,王员外又要请济公吃酒,济公已不知走向那里去了。
那济公一日同沈提点打从官巷口徐裱褙画店门前走过,忽看见壁上裱着济颠的画像,沈提点近前一看,称赞道:「画得十分像,但赞得太少,不足尽你的妙处;况且上面空着许多白纸,何不再赞几句?」
济公笑道:「恐怕无可赞处了。」因叫徐裱褙画取下来,又写几句道:
远看不是,近看不像,
费尽许多功夫,画出这般模样。
两只帚眉,但能扫愁;
一张大口,只贪吃酒。
不怕冷,常常赤脚,
未曾老渐渐白头。
有色无心,有染无着。
睡眠不管江海波,
浑身褴褛,颠倒任他尘俗气。
桃花柳叶无心恋,月白风清笑与歌。
有一日,倒骑驴子归天岭,
钓月耕云自琢磨。
济颠题罢,沈提点道:「如今才觉这画像上有些精神!」遂邀了徐裱褙一齐到通津桥酒楼上去,三个人说说笑笑,直吃到傍晚方各散去。此时是八月天气,杭州风俗喜斗蟋蟀,那些太尉内臣,尤为酷好,往往赌大输赢。
却说东花园土地庙隔壁,一个卖青果王公的儿子,叫做王二,专靠着捉蟋蟀出卖,一日五更,出正阳门捉蟋蟀,刚走到苎麻边时听见一个在里面叫得好,分开了苎麻一看,只见一个蟋蟀儿,站在一条火赤练蛇头上,吃了一惊,忙取块石头,照着蛇身上打去,蛇便走了。那蟋蟀早已跳在地上,王二忙向腰间取出罩儿,赶着罩了,再细看时,却生得十分好,不胜大喜,急急回家,叫老婆取干净水浴一浴,放在盆内,将好食养过两日,拿出来合人斗,就一连赢了几场,一时竟出了名。
一日王二正斗赢了,打从望仙桥上过,正遇着张太尉喝道回家,王二手里捧着盆儿,立在旁边,让他过去。可是张太尉最喜的是蟋蟀儿,见王二捧着盆儿,便吩咐住了轿,叫王二近前讨看,王二将蟋蟀呈上,太尉开盆一看,见生得比寻常不同,满心欢喜对王二道:「你把这蟋蟀卖与我罢!」王二道:「这个蟋蟀,乃是小人父亲所爱的,相公要买,待小人回去与父亲说了,然后送来。」太尉道:「你若肯卖,我与你三千贯钱,一副寿板。」王二谢了,忙回家与父亲说知,王公道:「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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