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打亦不痛,人情借此伸!
题毕,又向南而行。不多时,早到飞来峰下,冷泉亭上,见亭上风景清幽,动人逸兴,便坐了半晌。
未及入寺,正流览间,忽见许多和尚,随着一位长老,从从容容的入寺去。修元忙上前向着一个落后的僧人施礼道:「请问上人,适才进去的这位长老是何法号?」
那僧人回礼答道:「此是本寺新住持远瞎堂长老,相公问他有何事故?」
修元道:「学生久仰长老大名,欲求一见,不知上人能代为引进否?」
那僧人道:「这位长老,心空眼阔,于人无所不容,相公果真要见,便可同行。」
修元大喜,就随了僧人,步入殿内,到了方丈室。那僧人先进去说了,早有侍者将修元邀请进去。修元见了长老,便倒身下拜。
长老问道:「秀才姓甚名谁,来此何干?」
修元道:「弟子自天台山不远千里而来,姓李名修元,不幸父母双亡,不愿入仕,一意出家。久欲从师,不知飞锡何方,故久淹尘俗。近闻我师住持此山,是以洗心涤虑,特来投拜,望我师鉴此微诚,慨垂青眼。」
长老道:「秀才不知“出家”二字,岂可轻谈?岂不闻古云『出家容易坐禅难』,不可不思前虑后也。」
修元道:「一心无二,则有何难易?」
长老道:「你既是从天台山而来,那天台山中三百余寺,何处不可为僧,反舍近而求远?」
修元道:「弟子蒙国清寺性空佛师西归之时,现身云衢,谆谆嘱咐先人,当令修元访求老师为弟子,故弟子念兹在兹,特来远投法座下,盖遵性空佛师之遗言也。」
长老道:「既是如此,汝且暂退。」命侍者焚香点烛,危坐禅床,入定而去了。
半晌出定说道:「善哉!善哉!此种因缘,却在于斯。」此时长老虽叫修元暂退,他却未曾退去,尚立在旁边。
长老开目看见问道:「汝身后侍立者何人?」
修元道:「是弟子家中带来的仆从。」
长老道:「你既要出家,仆从却不能代你为僧,可急急遣归。」
修元领命,遂吩咐从人,将带来宝钞取出纳付长老常住,以为设斋请度牒之用。余的付与从者作归家路费,从人道:「公子在家,口食精肥,身穿绫锦,童仆林立。今日到此,只我二人盘缠有限,已自冷落淡薄,今若将我二人遣归去,公子独自一人,身无半文,怎生过得?还望公子留我二人在此服侍。」
修元道:「这个使不得,从来为僧俱是孤云野鹤,岂容有伴。你二人只合速回,报知母舅,说我已在杭州灵隐寺为僧,佛天广大,料能容我,不必挂念。」二仆再三苦劝,修元只是不听。二人无可奈何,只得泣别回去不提。
却说远瞎堂长老入定之后,知道修元是罗汉投胎,到世间来游戏。故不推辞,叫人替他请了一道度牒来,择个吉日修备斋供,点起香花灯烛,鸣钟击鼓,聚集大众。在法堂命修元长跪于法座之下,问道:「汝要出家,果是善缘,但出家容易还俗难,汝知之乎?」
修元道:「弟子出家乃性之所安,心之所悦,并非勉强,岂有还俗之理?求我师慈悲披剃。」
长老道:「既是如此,可将他鬓发分开,缩成五个髻儿。」指说道:「这五髻前是天堂,后是地狱,左为父,右为母,中为本命元辰,今日与你一齐剃去,你须理会。」
修元道:「蒙师慈悲指示,弟子已理会得了。」
长老听了,方才把金刀细细与他披剃。剃毕,又手摩其顶,为他授记道:
佛法虽空,不无实地;
一滴为功,片言是利;
但得真修,何妨游戏?
法门之重,善根智慧;
僧家之戒,酒色财气。
多事固愚,无为亦废;
莫废莫愚,赐名道济。
长老披剃毕,又吩咐道济道:「你从今以后,是佛门弟子了,须守佛门规矩。」
道济道:「不知从何守起?」
长老道:「且去坐禅。」
道济道:「弟子闻佛法无边,岂如斯而已乎?」
长老道:「如斯不已,方不如斯!」(注:不仅是这样而已,但望你能先懂这样。)
遂命监寺送道济到云堂内来,道济不敢再言,只得随了监寺到云堂内。而修元此番出家,却令:「三千法界,翻为酒肉之场。道济何难?受尽懊恼之气。」毕竟不知道济坐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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