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胸间猛的一窒。
由不得望着在场皆是默然的宾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噙着泪的眼注视着手中黑色木偶,不知觉就怔了。赵笙眼角也泛起红色,牙根还紧紧咬着,十指却早不住刻在木台上,指甲裂开了,流出丝丝年轻的鲜红。
主座上唐季轻蔑一哂,也道:“老爷子,您年岁也长,有些事都过去那么久,真假大伙实已难考。依唐某之见,便作罢吧,今夜时值唐门之礼,您既是来此献礼,也好当卖个面子给鄙人与在座诸位,如何?”他知赵之难心神已乱,暗道其是辈分年纪颇大,众人不欲和他计较,言中揶揄之意自明。
可这时,赵老头却突然沉声:“我赵之南为何要给你面子?”
内力催发,顿时便荡在众人耳边。场中一肃,唐家堡门人纷纷已唇齿相向。主人眸子里挤出阴毒目光来,一挥袖止住门人,却终究没说话。戏王面容得意,见势已欲回到座中。
夜风幽柔,月色薄薄披在院落,是为天上看不见的星云。
忽而赵老头低头,在怀里摸索起来。未几,一声大喝便又传开。
——右手举起,他道:“慢!”
也许是说得太用力,抽去了太多他的力量,本是坚定的岁月的手已颤颤发抖。但又随即一定,倏忽晃影,单手挥下,啪的一响,便裂成木台的伤痕。众人望去,一块黑铁令牌直直陷在檀木台里,入木三分!
台下梨园子弟顿时惊呼一片,张可阳亦是猛然失声,急道:“梨园铁心木!”
宾客们听罢,不由心中也起波澜层叠。铁心木并非他物,正是梨园门主的信牌,这张可阳当了二十三年的梨园门主,不想铁心木却仍在赵之南手中。
赵老头抬头盯向张可阳,咬着每个字:“不错,正是你日思夜想的铁心木!有它在我赵之南手上的一天,张可阳,你便算不得真正的梨园之主。”
“你不敢接受我斗戏之邀,是怕输了门主的位子,既然如此,便用这枚铁心木来作彩头。蜀昆所有仇怨,之后尽皆毕于此役。你若赢了,铁心木归你所有,我爷俩承担一切罪责,自此退出梨园;你若败了……”
他望向远方黯淡的星夜,像是失去了焦距。“你若败了,便再让我那昆系子弟重入门墙。张可阳,你……”他推开赵笙紧抓地手,硬着嗓子道:“你千方百计要这铁心木,今夜却为何百般怯懦推诿?还是说,要凭着所谓的门主之位逼夺!”——“张门主!你,应不应战?”
一众哗然,何曾想到,双方赌注竟是这般悬殊!
但局势已至如斯境地,不论是何因由,张可阳怕都是难再躲避。满座目光刷刷透向张可阳,已都在等着他答复。
戏王鹰眼矍铄,一暗,又一亮,终于他缓缓地道:“好!便以斗戏来分胜负,叫你昆系,拱手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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