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耽误了片刻，待婼宸去到屋外时，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各自回宫去换缟素了，唯有莹嫔侯佳·琳琅还在外头等着。她比婼宸要早入王府几年，生得冰肌玉骨、颜如渥丹，又性情温婉，所以颇受颙琰的宠爱，与婼宸亦一直交好。
“琳姐姐怎么还没有回宫？”因着没有外人在，她们之间也就没有那些虚礼了，婼宸走上前去，与她并肩往外行去。
琳琅幽幽地轻叹了口气：“我想着咱俩住得近，所以等等你，和你说说话儿。这皇后才刚走，就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我若是不和你说道说道，心里憋得难受。”
“姐姐是指诚妃？”婼宸其实心里有数，此刻却也不禁觉得无奈：“我料到了她肯定会有所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皇后姐姐刚走，尸骨未寒，她竟有这份心思！”
“可不是，”琳琅冷哼了声，“她嫁入王府比你我二人都要早许多，算来与皇后娘娘一同侍奉皇上也有二十年了，可这二十年的情分竟然换不得她几滴真心的眼泪。”
婼宸轻轻摇了摇头：“罢了，皇后姐姐一向知道她的为人，泉下有知也不会在意这些的。只是……”她顿了顿，看向琳琅，“她方才对皇上说的那三句话确实都是真的？我怎么看着倒不像呢。”
琳琅挑眉道：“哪里都是真的？皇后娘娘是有话留下来，她说的那第一句和第二句，也确实都是实话。可是那第三句，说什么要与你一同协理六宫事宜，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当时你也在旁，她倒不怕你对皇上说出实情。”
“她怕什么？当时除了我和春常在，就只有荣常在在那儿。可春常在这人你也知道，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儿，荣常在又是诚妃宫里的人，难不成还会帮着咱们说话不成？”琳琅恨恨道：“她就是认定了我只能吃了这哑巴亏，所以才敢那么言之凿凿地告诉皇上。”
婼宸未语，静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才道：“眼下皇后姐姐的丧礼最要紧，旁的事情，等忙过了眼下的事儿再议吧。”
“可若是皇上真的赐她协理六宫之权……”
“那也是皇上的决定，咱们拦不住。”婼宸停下了脚步，遥遥地望了眼已在身后的储秀宫，微有些出神。
琳琅也随她向那边望去，略有些疑惑：“你在瞧什么？”
婼宸眯起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只是在想，皇后姐姐从未在坤宁宫住过半日……琳姐姐，”她回过头来，话锋一转，“一会儿你先领着众人去储秀宫服丧，我晚些时候再过去。”
琳琅有些不解：“你若去的晚了，不是白白落了诚妃口舌吗？”
婼宸一笑：“我去养心殿。”
琳琅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她眉头微微一动，想说什么却又按耐住了，只是浅浅笑了下，道：“也是，这时候是该去一趟养心殿。你放心，储秀宫那头我会帮你看着的。皇后娘娘毕竟刚走，料她也翻不出天来。”
婼宸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便转身上了一直在后头跟着的轿子，吩咐他们往养心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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