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论《路史》说徐灭冥之妄
又造典故矣。《史记》载嬴姓之国有白冥,连读之也。而离之为二,问其始封,不能说也。漫曰:嬴国而已。问其亡国,不能详也,漫曰:白灭于楚,冥则徐灭之而已。而吾穷之于其所著之《国名记》,又不能有原本之说也。于白则又漫曰:楚平灭以封胜曰白公;于冥则窃《左传》伐冥阝三门而又漫曰:冀伐之者,后为虞氏邑,而于《后纪》徐灭之说,语焉若忘。夫白公之白,为楚邑。伐冥阝之冥阝,为虞邑,皆非国号,与史所记嬴国之白、冥,风马牛不相及者,而妄言之若此。罗氏作《路史》据谶纬以说皇古,已为不经,而其属词尤多乘舛。即以徐事而论,因《水经注》之误而造徐调之名;因宋康之误,而造徐康之谥;因《史记》之误,而造徐姬之姓,而灭冥一事,又不知其误于何书,尚当详察之。
第十二,论孔子颖达说春秋后,徐复重兴之无据
此因邾考公卒在春秋后,而久灭之徐国忽通吊使,故不得已而为此说,然已削趾而就屦矣。郑康成曰:考或为定,郑岂无本而漫为此言。
第十三,论《徐偃王志》
《博物志》引《徐偃王志》一段,不知何人所撰。自《博物》外,无见引于他说者。书中说周王命楚伐徐,已袭《史记》,且云彭城武原县,则断非周秦人著作矣。《水经注?济水》条,则尝及之,曰:张华《博物志》录著作令史茅温所为送。刘成国《徐州地理志》云:徐偃王之异言,徐君宫人娠而生卵云云。据其文义,似刘成国将宦徐州,而茅温作《徐州地理志》以送之者。似《博物志》说偃王一段,皆在《徐州地理志》中者,似《徐州地理志》中篇目有曰徐偃王之异者。果尔则张华《博物志》时,何以不称《徐州地理志》,而乃故造名目,曰徐偃王志耶郦道元作《水经注》何以不直引《徐州地理志》而必辗转说《博物志》引《徐州地理志》耶皆不可解。今余作此书,亦名之曰《徐偃王志》者,以为杂采旧闻,无当大雅,谨避子长《世家》之号,聊仍茂先《博物》之名云尔。
先三伯祖柳泉公,两上春官,即家居不复出。藏四部书六万卷,尽发而读之。耽思研精,至老弥笃。论经主先秦之书,以平众难,不蹈近人墨守之弊。论史独推史迁,班、范以下,则条举而纠之。羽经翼传,学者宗之,号为柳泉先生。生平著述,如《逸汤誓考》六卷,《山中学诗记》四卷,《四明宋元六志校勘记》三十一卷,《烟屿楼文集》四十卷,《诗集》十八卷,《读书志》十六卷,《笔记》八卷,皆已梓行。惟《鄞艺文志》录公所撰之《徐偃王志》六卷,迄未刊也。曰记事上,曰记事下,曰世系,曰地理,曰冢庙,曰论说,悉本《周书》、《戴礼》、《国语》、《世本》之属之可信者,不足则益证之以正史及汉晋人言,其他谶言、别史绝不采及,义正词确,一归至当,是信史亦才史也,可任其久湮耶二十八年春,日寇深入,蛟门告急,公曾孙宇曾检交志稿正、副两本,惟已蠹侵,亟粘补,并亟誊录,幸副本有未明者,得稽诸正稿。稿末摘录用秦汉魏人语之堪为论断者,乃厘而分附于纪事之后。纪事内有纠正史谬者,亦移归于论说之中。《世系》原无鉴谱,不知何人所附,兹仍之者,资考证也。首有朱述之、姚梅伯两先生序。姚序未书岁次,惟于稿首书“应珍藏勿失”等语,则当在公殁之后。文因改窜失次,难以卒读,兹就其语气而次第之,盖斯序姚属他人代撰而改定之也。朱序道光戊申,是岁公年三十五,今公百三十有五岁,则志于今适百哉,不可谓不久,而得勿失亦云幸矣。乃携誊录本绕道来沪,老友约园见之大喜,谓可入其《四明丛书》第八集。惟时百物腾踊,纸值高,锓板亦非易,仅录副而序之。甲申冬,复出志稿重行雠校,知尚有公所欲言而未尽者,择要补绎,别以正逵按语附注于下。有缺误者悉补正之,从新钞录未竟,而约园归道山矣。阅两月,日寇平。明年,其子星联刻八集告竣,独所刻之《徐偃王志》,较余续校之手钞本,少十之一,星联谓当补刻。因思约园校乡先哲著述,序而刻之,多至百六十种。年七十,抱痼犹自序其杂著曰:乡书之辑,十得其八,天其许我继续之,宜乎其有后也。《徐偃王志》,晋时已有之,惜亡佚,莫可考。我公阐扬圣德,博综群籍,以考定之,俾读得知所依向,不为荒妄慢诞者所淆,有裨经史,实非浅鲜,我子孙尤当珍视之也。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从孙正逵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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