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勘记】
①“那”字原作“由”,据萃芳楼藏版本改。
好事不容君子做,阴谋偏是小人多。世情叵测真无法,人事如斯可奈何。
按下过公子与成奇谋写书进京不题。却说铁公子在西山读书,待到秋闱,真是才高如拾芥,轻轻巧巧中了一名举人;待到春闱,又轻轻巧巧中了一名进士,殿在二甲,即选了庶吉士。因前保荐侯孝有功,不受待诏,今加一级,升做编修,十分荣幸。此时铁中玉已是二十二岁,铁都院急急要与他完婚,说起水小姐来,只是长叹推辞,欲要另觅,却又别无中意之人。恰好水尚书一年假满,遣行人催促还朝,铁都院闻知,因写信与水尚书,要他连小姐携进京,以便结亲。
水尚书正有此意,因与冰心小姐商量道:“我蒙圣恩钦召,此番进京,不知何时方得回家。你一个及笄的孤女,留在家中殊为不便,莫若随我进京,朝夕寂寞,也可消遣。”冰心小姐道:“孩儿也是如此想,若只管丢在家中,要生孩儿何用?去是愿随爹爹去,只有一事,要先禀明爹爹。”水尚书道:“你有何事?不妨明说。”冰心小姐道:“若到京中,倘有人议铁公子亲事,孩儿却万万不能从命!”水尚书听了笑道:“我儿这等多虑,旦到京中看机缘再作区处。但家中托谁照管?”冰心小姐道:“叔叔总其大纲,其余详细,令水用夫妻掌管可也。”水尚书一一听了,因将家业托与水运并水用夫妻,竟领了冰心小姐,一同进京而去。正是:
父命隐未出,女心已先知。有如春欲至,梅发向南枝。
不月余,水尚书已到京师,原有住宅居住,见过朝廷,各官俱来拜望。铁都院自拜过,就叫铁中玉来拜。铁中玉见水尚书是个知己,又有水小姐一脉,也就忙来拜过,但称晚生,却不认门婿。水尚书见铁中玉此时已是翰林,与我女儿真是男才女貌,可称佳妇佳儿。但他父亲前次已曾行过定礼,难道他不知道?为何拜我的名帖竟不写门婿?窥他的意思,实与女儿的意思一般,明日做亲的时节,只怕还要费周旋。又想道:“我与铁都堂父母之命已定了,怕他不从!且从容些时,自然妥贴。”
过了些时,忽一个亲信的堂吏,暗暗来禀道:“小的有一亲眷,是大夬侯的门客,说大夬侯的夫人死了,又未曾生子,近日有人寄书与他,盛称老爷的小姐贤美多才,叫他上本求娶。这大夬侯犹恐未真,因叫门客访问,这门客因知小的是老爷的堂吏,故暗暗来问小的。”水尚书听了,因问道:“你怎生样回他?”堂吏道:“小的回他道:‘老爷的小姐已久定与新中的翰林铁爷了。’”他又问:“‘可曾做亲?’小的回他道:‘亲尚未做’。他即去了。有此一段情由,小的不敢不报知老爷。”水尚书道:“我知道了,他若再来问你,你可说做亲只在早晚了。”堂吏应诺而去。
水尚书因想道:“这大夬侯是个酒色之徒,为抢人家女子,幽闭了三年,今不思改悔,又欲胡为。就是请旨来求亲,我已受过人聘,怕是不怕他,只是又要多一番唇舌,又要结一个冤家。莫若与铁亲家说明此意,早早结了亲,便省得与他争论了。”又想道:“此事与铁亲家说到容易,只怕与女儿说到有些为难。”因走到冰心小姐房中,对他说道:“我儿,这铁公子姻事,不是为父苦来逼你,只因早做一日亲,即免一日是非。”冰心小姐道:“不做亲事,有甚么是非?”水尚书就将堂吏之言说了一遍,道:“你若不与铁翰林早早的结了亲,只管分青红皂白,苦苦推辞,明日大夬侯访知了,他与内臣相好的多,倘若在内里弄出手脚来,那时再分辨便难了,不可十分任性。”冰心小姐道:“不是孩儿任性,礼如此也。方才堂吏说是有人寄书与大夬侯,叫他上本娶我的是谁?”水尚书道:“这事我怎得知?”冰心小姐道:“孩儿到得知在此。”水尚书道:“你知是谁?”冰心小姐道:“孩儿知是过学士。”水尚书道:“你怎知是他?”冰心小姐道:“久闻这大夬侯溺情酒色,是个匪人;又见这过学土助子邪谋,亦是匪人。以匪比匪,自然相合。况过学士前番为子求娶孩儿,爹爹不允,一恨也;后面请斩爹爹,圣上反召回升官,二恨也;今又闻爹爹将孩儿许与铁家,愈触其怒,三恨也。有此三恨,故耸动大夬侯与孩儿为难。若不是他,再有何人?”水尚书道:“据你想来,一毫不差,但他既下此毒手,我们也须防备。”冰心小姐道:“这大夬侯若不来寻孩儿,便是他大造化;他若果信谗上本求亲,孩儿有本事代爹爹也上他一本,叫他将从前做过事,没幸一齐来。”水尚书道:“我儿虽如此说,然冤家可解不可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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