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好了天罗地网，还怕她们不来呢。”贺阳说了一句，就又被贺夫人打断，“大人不要担心，如今的妖界可算是发达了，九重天和地府两边，都随时都可以收到我们的消息，若是她们真敢撕破脸，昊天陛下和阎罗陛下一起出现，再加上咱们主君，还有大人，总归是咱们占优势的。”
无晴点点头，算算实力对比，当真是自己这边不吃亏。
“不怕她们狗急跳墙，”舒窈淡定的说道，神色之中却没了之前的玩笑意味，“我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她们突然按兵不动，咱们要怎么办？”
一席人听了这话，全都沉默下来。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两个活了千万年的老怪物，若是没点心计，怕是早就死透了。
“不提这个了，尽人事听天命。”舒窈故作轻松的拍了拍手，“难得咱们兄弟又聚在一起了，今天要喝个痛快！”几句话，席间的气氛又热闹起来，贺阳小七几个跟舒窈也不见外，直接拉着他开始拼酒。不多时，阴九烛和句芒也加入了战局，场面一时混乱到难以控制。
酒过不知多少巡之后，还保持着清醒的，就只有无晴、唐婉柔和上官红烛了，连莫问都难逃冬芜的魔掌，被灌到了桌子下面。
“啧啧，莫问平日里也不是个酒量差的。”唐婉柔无奈的探了探手，“没想到见了这些人，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上官红烛则是笑道：“大人不在的这些日子，主人一直没个小模样，如今你终于回来了，大家心里也就都踏实了。若是换做前几日，就算让他们放开了痛饮，也没人咽得下去的。”
无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唐婉柔会意，亲自去调了醒酒汤，与上官红烛两人分别给几人灌下去，又叫来信得过的手下，将他们一个个的都送回各自的房间。
“主人醉酒之后总会口渴要水喝，既然大人来了，就帮着照顾一下吧。”上官红烛不由分说将无晴推进了舒窈的房间，自己则是关上门与唐婉柔笑嘻嘻的离开了。
听着两个人的嬉笑声渐行渐远，无晴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却见舒窈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可眼睛却是睁着的。
“没醉过去？”无晴有些讶异，她记忆里的舒窈，几时这样小心谨慎过？
“嗯，心里有事，喝酒的时候作弊了。”舒窈翻身起来，将无晴拥入怀中，“也想跟你说说话。”
无晴嫣然一笑，拿过沾了热水的毛巾，帮着舒窈擦了把脸，这才开口：“愈发像个孩子了。”
“依赖惯了，哪是那么容易改的？”舒窈眨了眨眼睛，“不过从今往后，我也要强大起来，总不能事事都依靠你。这次的事，真是吓坏我了，我时常午夜惊醒，想着如果真的是失去你了，我要怎么办，要怎么活？”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也得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无晴细声叮嘱着。
舒窈却摇了摇头：“不要跟我讲道理，道理我都懂，可这里，”舒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做不到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无晴轻轻揉了揉舒窈的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就算我舍得自己，也舍不下你。”
两句情话哄得舒窈很是开心，抱着无晴又哭又笑的，让无晴也跟着哭笑不得起来。
“倘若再回去端云城的幻境，”舒窈突然道，“对我来说最难过的关，大概就是面对你的离去了。”
说起端云城幻境，无晴突然想起来舒暝的事情，便开口道：“我与你说件事。”说着，便将端云城中遇见后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南冥泽内我动用红瞳之力也查看过，确实与后土所言毫无出入。但我唯一拿捏不准的是，她知不知道绿衣练就了分身法术的事情。”
舒窈听过之后，并没有无晴想象当中的惊讶，反而很是平静：“小时候就觉得我这个妹妹不同寻常，天资太过惊人，就连我父亲也时常为了舒暝的资质而惆怅，生怕为阳离城招来祸事，尤其是当时红瞳的力量越来越虚弱。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舒窈顿了顿，“其实当初父亲选定舒暝掌管湘河磬，并不是选定她作为继承人的意思，而是希望在红瞳力量虚弱到无法继续支撑的时候，让红瞳将舒暝吞噬了。”
“……”无晴语塞，那可是舒泫的亲女儿啊，如何能够忍心？
“或许在父亲眼中，在阳离城的万年荣光面前，区区一个庶出的女儿，实在是不值一提吧。再说，他又有那么多的孩子。”
无晴摇了摇头，舒泫与舒窈的父子关系一向不佳，但个中细节，无晴却从来没有问过。
“唉，所以那时候我特别羡慕你，萧伯伯只有你一个孩子，与我的那些姐们们相比，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了。”
无晴轻轻的揉了揉舒窈的头发：“好了好了，不提那些事情。总之现在舒暝还活着，不管她是后土，还是舒暝，总归你们是几十年的一母同胞，是亲兄妹呀。”
“是啊，”舒窈也笑了，“好歹我在这世上还有个亲人。你不知道，之前每每见到月姨，就很羡慕你呢。如今我也有亲人在世了。”
魔君陛下与天机阁主枕边夜话，诉尽相思，可当下的魔界，却乱成了一锅粥。
到底是谁救走了无晴，别人看不出，绿衣却心知肚明。可舒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来去去，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