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并不是逃避它就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你忘记了,你以为你不在乎了,可它偏偏潜伏在记忆深处,像一条阴暗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蹿出来咬你一口。
它咬的,是你的心。
枫蓝介绍鬼眼的时候说过,异眸者可以看到别人的过去和未来,却看不见自己的。
这是枫蓝在史书上看到的,她过去没有接触过异眸者,所以她不知道书上记载的是错误的。
鬼眼,可以看到自己的过去。
窥探到记忆最深处。
“小姑娘,怎么不回家啊?”
记忆深处,有个年轻的阿姨蹲在自己面前,声音很好听,只一句便会爱上。
“我没有家......”
昙风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那你跟阿姨回家吧,阿姨来照顾你。”
这句话,至今响起还觉得似在梦中。
第一次有人说带她回家,第一次有人说要照顾她。
“她是个怪物,别离她太近,会有祸事的。”
这些话,昙风从小听到大,而今,它像个魔鬼,又要出现,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丝温暖推开,她不要这样,不要再次别丢下......
衣摆在眼前飘动,她伸手抓住了,紧紧地攥在手里。
她被一双有些粗糙,但很温暖的手抱起,“我没有孩子,我的丈夫几年前去世了,你就叫我妈妈吧。”
这是昙风听过的最好听的话,妈妈,这个词有多久没有出现了,她低着头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将头埋在女人的怀里,想着日子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听说你的眼睛颜色不一样,给我看看好吗?”女人蹲在她面前,她将头深深埋着,不敢抬头。
“宝贝你要感到骄傲,”女人接着说道,“你看,这个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只有你的瞳孔颜色不一样,你一出生就超越了这么多人,宝贝儿,你真厉害。”
昙风抬头,她想看看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的表情,是不是和外面的一些人一样,嘴上说着善良的话语,眼里却透出深深的鄙夷。
真漂亮。
昙风觉得女人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人,起码是这个村上最美丽的女人。
“真好看。”女人在她紫色的眼眸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像蝴蝶轻轻飞过,洒下花粉的清香。
在女人的照顾下,昙风几乎要忘记的不堪的过去,在这片美好中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然而,美好的东西总是特别容易被打破,尤其是在你还没有能够守护它的力量的时候。
这样的美丽,被一个男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用血腥撕毁得彻彻底底。
昙风在梦中听到玻璃的破碎声,听到女人的哭喊声,她醒来就看到女人衣衫凌乱地倒在血泊中,脸庞依旧美丽,却没有了生机。
那个作恶的男人站在床边喘气,手里还拎着带血的破碎酒瓶子。
她尖叫着扑上去撕咬殴打那个男人,小身板能有多少力气呢,被男人一把掀开,脑袋磕在桌角,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被扔在大街上。
“就是这个怪物,害人不浅。”
“还真的会带来不详,让家里人离她远点。”
“这种东西怎么不死了算了。”
“可怜那女人,好心好意地,却招来这端祸事。”
“早劝过她了,不听,能有什么办法。”
“真是作孽啊......”
额头的一抽一抽地疼,伸手摸一把,蹭了一手的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地看着,看到女人的棺木被抬出来,上面铺满白花,看到女人安详地躺在棺木中,看到人们真诚地为女人送别,看到......杀人凶手一本正经带着哀痛念着悼念词。
棺木合上,钉上钉子,埋入土中,立起墓碑......
所有人都散了,昙风小心翼翼地靠近女人的坟墓,跪在墓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她离开了这个村子,在各个城镇里讨生活,女人的面目渐渐模糊不清,有时候回想起,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到后来,回忆里再也没有这段往事的出现。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忘记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的痕迹。
可是它又出现了,完完整整地,突兀地出现。
昙风能清楚地看到女人笑起来时浅浅的酒窝,开心时微眯的眼,她会在不经意间翘起小手指,然后又有些尴尬地放下,站着说话时右脚总是微微踮起又缓缓放下......
所有的细节都是那么清楚,就连眼角的细纹,脖子上的黑痣,手上的纹路都清清楚楚,甚至透过手背的血管可以看到里面血液的流向。
她忽然就响起女人遇害时模模糊糊说的话,“风儿不怕,风儿不怕......”
女人的尸首嘴微微张开,是因为她一直在说:“风儿,不怕......”
“咚咚!”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痛的令人窒息。
紫色的右眼灼热地厉害,像是要烧起来。
昙风痛苦地从坐垫上滚落,手按在眼睛上,好像用力地压迫能将痛苦挤出去一样。
这里是枫蓝的宫殿,是一间专门为昙风修建的练功房,免去外界的一切打扰,也就是说昙风的呼救也没有办法传达出去,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妈妈,妈妈......”昙风嘴里呢喃着,这是她的遗憾,也是女人的遗憾,女人到死都没有听到她叫一声妈妈。
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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