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正是席宇辰,他细长的眼睛此刻已弯成了月牙,爽朗道:“既然为兄无意看见,我就说些正经话。小妹,那个人你才认识几天?你又了解多少,何必牵挂他?”
席乐婷一撇嘴,手叉柳腰道:“才不是!我是‘恨屋及乌’。你若和大姐是一条道上的,就尽管告密吧,但以后别想吃我做的点心!”
席宇辰捂着额头,惆怅道:“你我整整四年未见,中午为兄还替你求情,可妹子现在这话说得多伤感情,呜……”
席乐婷心里一阵恶寒,摇头笑道:“好啦,别酸麻死了。我现在心情好了许多,喏,到台阶那边坐下,陪我说说你在空华山的经历。”
席宇辰捶了捶后颈,恹恹道:“空华山学艺的时光和苦行僧的日子差不多。就以跪香惩罚为例,戒律册中含‘开静不起者跪香,云集不到者跪香,朝真失仪者跪香’等等……”
席乐婷一拍他的脊背:“印象里,二哥除了打双陆时精神颇佳外,可是个容易春困夏乏、秋盹冬眠的家伙!”
“几年未见,你手劲大了不少。”席宇辰揉了揉背,想起一事,笑道,“多亏了你的香草护身符,平时想不到,关键时刻忒提神。”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方胜形香包,朝她晃了晃。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手艺?”席乐婷得意一笑,倏然又催道:“快说说游历之事啊!”
“最后一年,我下山游历,本想去天山博斯腾湖附近寻找传说中的海马龙驹……”
他侃侃而谈,席乐婷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感慨:“真羡慕你啊。上次我借到蜀地观剑器,顺便偷偷游玩了几个地方,故而返城耽搁了几日,还被娘罚在映雪楼禁足半个月。”
席宇辰道:“要不是宫规森严,我就带你出魇城大玩一番。大姊这回新婚,才可以下雪山与夫婿游玩三日。”
席乐婷托腮道:“可是三日能游览多少地方?要是我会隐身术就好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返。”她斜眼瞥向席宇辰,忽听他道:“如果你会术法,你想和谁一同离开。”
席乐婷不假思索道:“我会带走藏莺,当然还得带些首饰和银票。”
席宇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还有呢?”
席乐婷顿了顿,又道:“暂时没想好。”席宇辰一指自己:“加我一个呢?”
席乐婷故作讶然道:“你?”她粲然一笑:“好啊,既然二哥肯加盟,那我得多带些衣衫、妆奁和书本。”席宇辰道:“带这么多不嫌累?”
席乐婷一本正经道:“席二公子,山路崎岖,所以要靠你扛着背着。”
席宇辰哑然失笑:“你当我是牦牛还是骆驼啊?”席乐婷咯咯直笑后,席宇辰问道:“你呢,离开魇城后有没有寻到木师父?”席嫣然摇摇头:“我去了湘赣渝多处地方,携画像询问了不少中原门派,可他们都说不认识木师父。”
须臾后,兄妹俩跃墙离开积素轩,经过莹润如碧、泛有微茫水气的水月湖时,席乐婷一指湖面上空:“你看!”
落日溶金的天幕里,有几只野天鹅凌空盘旋,其中一只平展双翅俯冲,飞快掠过湖面,爪翼略一沾水,再腾空滑起。另有两只天鹅落在微波粼粼的湖上,隔着一丛苍苍水草凫水几圈后交颈嬉戏,远处还传来松涛的沙沙声。
“好美!”不约而同说话的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席嫣然说:“忽然想起看过的一句诗,‘恰似水鸟凫波上,我亦生在浮世中’。”
席宇辰嗯了一声,吟道:“天籁妙,山水雅。”
席乐婷露出讨喜的表情,拉着他的左袖晃了晃,柔声道:“二哥,我求你件小事,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席宇辰挑起眉头:“先说说是什么事。”
“眼前景色若能入画定是极美。你住的飞霙楼比我的映雪楼离这里近得多,我想求你现在回楼,将颜料纸笔等画具送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来回的路程不近呐,本少爷可不会无偿帮忙。你先说怎么犒劳我?”席宇辰交叉手臂缓缓道。
“呃,我会在映雪楼做几个拿手好菜让你品尝。”她试图用菜肴笼络人心。
“又是麻婆豆腐,怪味鸡块?”他皱皱眉头。
“不是。半年前我已向大厨新学会了诸葛烤鱼和香炸琵琶虾,到时候再向厨房借些食材配料和烤架什么的,就可以啦。”她有些得意道。
“新学的菜嘛,会不会味道很怪?”他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状。
“哼,你这人真矫情。算了,反正画画会手臂酸,脖子酸,而且做那两道香辣酥脆的好菜工序多又耗时,干脆回去吧……”她故意伸了个懒腰,捶着颈子转身要走。
“哎!我这就去取画具,咱们击掌为誓。”他笑着举起右手与她对掌了三下,施展轻功很快离开水月湖畔。
席乐婷抬头望向远方的天隅岭,那是弑魂天宫所在的方向,豢养着一群优秀的“黄泉榜”杀手——他们是希望魇城最大的招财者,也是不少江湖人噩梦的缔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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