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整个蓬莱池,所有人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公孙大娘。但只有我和良,内心是无比警惕的。
他悄悄吩咐道,“你现在慢慢离开,去到皇帝所在的那个亭台附近。我瞧着湖心岛和亭台距离也有十丈,她若真的飞身行刺,你也能阻一阻。”
“好。你呢?”
良眉头微皱,“我再看看。我担心的是,她的目标不是皇帝而是其他人。”
什么?
这一句我没有听明白,只能懵里懵懂点点头,依言行事。
从亭台的背后溜下去的时候,珂儿朝我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指一指良,意思让她问他,然后沿着水池边湿漉漉的青苔路慢慢走到李隆基所在亭台。才转过一个角,吓一跳!
因为高力士正和我一模一样的,从另一头摸过来。
我俩一照面儿,瞪瞪眼儿,已然心照不宣。
“你从什么时候觉得不对的?”
靠近他之后,我问。
他猫着腰,警惕地四顾,“她的鞋。”
果然!
高力士说道,“公孙大娘来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鞋。开始没想起来,就觉得想在哪里见到过那个图案。原来是麦图!那老妇窜进地道的时候,她的鞋子让我印象深刻。”
我嘴里开始发苦。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重要的错误。
我问高力士,“你认识宇文融吗?”
高力士一愣,“宇文丞相?我当然认识!”
“那宇文融的一儿一女呢,你可认识?”
高力士被我吓一跳,“你怀疑她是宇文融的女儿?”
“嗯。”
他没有立刻回答,转头朝湖心岛仍在表演剑器舞的公孙大娘凝神看半天,才点头道,“有可能。宇文融的儿子名叫宇文承,刚过而立之年,新近娶妻,我上月才喝过喜酒。女儿名叫宇文思,丞相去世的时候九岁,算一算嘛,差不多也就是公孙大娘这个年龄。”
神马?!
我一脸惊异,高力士以为我不信,补充道,“丞相当年被参倒,起因就是儿子宇文承收受贿赂。丞相去世后,宇文宅就被朝廷收回,后来拨给奴家用了。丞相夫人改嫁商贾,远嫁漠北;宇文承好悬没流落街头,老奴于心不忍,还特地拨了一间平房接他回来住呢。先生如若不信,待会儿老奴可以带你去我家宅见他。”
我眼前一黑。
——父亲去世前,我曾经和寿王李瑁定亲。父亲去世后,人走茶凉,世事变幻之快令我绝望。遥想当年独孤伽罗,至死尚有一个杨坚为她牵肠挂肚。而我,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兄弟不知所终,心上人另娶他人。我哪怕不要这条贱命,也要手刃李隆基。
这是宇文思在独孤皇后小院前对我说过的话。
兄弟不知所终……兄弟不知所终……要说郝念恩不知道宇文承在哪里,倒情有可原,因为他尝试过靠近高力士,打不过,更别提去他家里翻查了。但是鬼魅如宇文思,岂能不知道兄弟的下落?几乎就在眼皮子底下!
高力士还没说完呢,“不过……”
我倒吸一口凉气。
每一次的“不过”,都要死我许多脑神经。
“……不过,若公孙大娘真是宇文思,倒厉害了,因为宇文思小时候受过伤,左足是跛的。”
卧槽。
虽是严冬,我已惊出一脑袋密密麻麻的汗。
左足是跛的……左足是跛的……
没有可能。
我曾经一把擒住她的左足,玉一般,毫无瑕疵。
真没想到,雪地里绽放如昙花的她——一朵白花寄哀思的她——长明灯前踮脚看顾的她——躲在柜子里被我扣住双手的她——
美得叫人屏息的她,竟然不!是!宇!文!思!!!
——但是这个王摩诘把剩下来的文房四宝全部买走了,还第一时间送去给了张九龄。幸好路上被宇文思给劫了……那个傻姑娘,还想着成为寿王妃呢,巴巴地把文房四宝又送了回来。她也真是蠢,毁了不就行了吗?
这是李持盈和武惠妃密谈的时候的对白。
谁是他们的内奸?
老柴头。也就是麦图。
老柴头为何知道东西被宇文思劫了瓢?
因为我曾站在窗边,对那个抢东西的女人大叫一声,“宇文思!”
自此,阴差阳错之间,所有的人,都想当然的认为,赤足走过雪地的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跛足、和李瑁定过婚的宇文思!
我把目光,重新投向凌风起舞的公孙大娘。
如果“疑惑”能评级,我现在内心的疑惑程度,是十级加。
你,到底是谁?
高力士不认识她。甚至没有勾起一丁点对印象中那个小宇文思的回忆。
这就是我嘴里发苦、突然醒悟有哪里很不对劲的原因。
——祖训,我宇文一门,亏欠独孤氏。在她身后,但凡有余力,务必恭敬。这两盏长明灯,已经点了两百年,不可以熄灭在我手里。
——父亲去世前,我曾经和寿王李瑁定亲。父亲去世后,人走茶凉,世事变幻之快令我绝望。遥想当年独孤伽罗,至死尚有一个杨坚为她牵肠挂肚。而我,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兄弟不知所终,心上人另娶他人。我哪怕不要这条贱命,也要手刃李隆基。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我怔怔地望着公孙
喜欢生死门:玄之秘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