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应小二找到了杨府的后门,跑到两人的旁边。他听到杨慕慈认出穆天冥大吃一惊。“公子,他怎么认出你来了!”
穆天冥也觉得奇怪,自从自己这次来到杨府,从来没提过自己的来历,说话时也小心翼翼,对所有人都称呼姓名,更何况脸上还带着一张与上次来杨府时完全不同的面具,杨慕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微一沉吟,穆天冥随即明白,自己刚刚在与杨慕慈缠斗时曾经提到过见过穿短犒的杨慕慈,并且两人说过话。杨慕慈一定是通过这个细节推断出自己的身份,看来他确实有些聪明。
“不用理他,他瞎猜的。等我会飞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飞到太阳上去。”
杨慕慈在地上扭来扭去,挣扎着说道:“你以为我逃不掉?你无所不能!我大英雄!我是俄狄浦斯!”
“你什么都不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样就显得你高我一等,毕竟万历大开海禁之后结交西洋人士、了解西洋典故的只有士林名流。你觉得你是上等人,我是乡巴佬对不对?但是你猜这么着,我也知道俄狄浦斯,如果你真的认真读过《俄狄浦斯王》,那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讲述人无法反抗命运的悲剧。俄狄浦斯杀父娶母是他不可反抗的命运,你夜郎自大终究会败在真正强大的人手中,这也是你不可反抗的命运。”
应小二莫名其妙。“俄狄浦斯是什么玩意?”
穆天冥道:“俄狄浦斯是西域神话里的一个英雄,出生之前受到诅咒,命运注定他要杀父娶母。在他阴错阳差的杀死了亲生父亲之后选择永远离开家乡。”
杨慕慈见穆天冥揭掉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所有的血肉筋骨都不在体内,只剩下一具皮囊。穆天冥见他面如死灰,心中一股强烈的快感油然而生。穆天冥剥夺了眼前这个人的一切,他的家产、他的事业、他的武功、他的精神、他的尊严和他最后一点点虚荣,现在他只剩下了生命,这让穆天冥感到自己无比强大,而且一股压抑在心底原始的yù_wàng被唤起。要不要连他的生命一起剥夺、完成这快乐的仪式最后一步?穆天冥有些犹豫。
杨慕慈看到穆天冥眼中燃起的火焰,恍然大悟,狂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和我是一种人,所以你才能抓住我!来吧,动手吧!”
穆天冥看着神情近乎疯狂的杨慕慈心中一寒,不等他说完,一脚把他踢晕后扛在肩上。
“应兄弟咱们快走,一会杨府家丁真的要放火烧屋引来官兵,咱们就走不了了。”
两人向南走了两里多地,在一片无人的松林中停下。松林中到处都弥漫着松香的味道,墨绿的松针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大网遮挡住了大半蓝天。午后的斜阳透过松针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随风微微晃动。树林中除了偶尔能听到鸟鸣,唯一的声响就是两人的脚步。两人站在一颗大树下,穆天冥把杨慕慈扔在地上绑住手脚,思索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应小二看着不省人事的杨慕慈说道:“太棒了,咱们终于铲除真凶了!”
“应兄弟,我错了你对了。”
“我对什么了?”
“你说真凶似乎杨柏。人虽然是杨慕慈杀的,但是这个疯子杨慕慈是杨柏一手创造的。所以说到底,真凶还是杨柏。”
“这重要么?”
“这不重要么?每个人出生时都是一张白纸,父母在这张纸上勾勒出你的轮廓。无论这张纸上最终会画出什么图画,美还是丑,善还是恶,都是父母的功劳或者罪过。杨慕慈这张纸上画出了一个恶魔,自然是杨柏的过错。凶手是杨慕慈,杨柏才是罪魁祸首,只可惜他已经伏诛。”
“难道你准备放了他?”
“当然不能。我还指望从他嘴里问出些我家敌人的事呢。”穆天冥从杨慕慈已经破破烂烂的袍子上撤下一大块,揉成球塞在杨慕慈嘴中,又把他面朝北绑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上。
“一会杨家的家丁就该放火烧屋了,我可不想让杨大少爷错过这个景象。”穆天冥拍醒了杨慕慈。杨慕慈清醒后见自己被绑在树上,拼命左右挣扎。他瞪大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穆天冥,好像要喷出火来,喉头不断发出呜呜之声,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
过了一会,杨府方向隐隐有黑烟升起。随后黑烟越来越浓,拉成一道黑色的屏风遮住半边天际,地上火光也逐渐明亮了起来,红色的火焰如同燃烧的灵魂一般努力挣扎着要逃出地狱。
杨慕慈看着远方的黑烟,两行泪水从绝望的双眼中流出。生命之火渐渐在杨慕慈眼中熄灭,却逐渐在穆天冥眼中点燃。
“公子,你很享受折磨杨慕慈么?你不会真的和他一样是个疯子吧?”
“他做出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当然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只不过是为了正义得到伸张而兴奋。”
应小二听穆天冥终于提到了正义颇为高兴。“咱们两个配合天衣无缝,一起在北京行侠仗义!”
穆天冥轻轻摇摇头。“不了。我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做,我要查清杀我母亲全家的人离我还有多近,他们要做什么。这次如果不是起初我误以为我师傅被杀是针对我的阴谋,我也不会插手此事。既然杨慕慈已经抓到,我也该去做我的事了。”
应小二失望的看着穆天冥。“你的意思是你要走了么?”
“是啊,我要走了。这些天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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