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倚璧坐的是黑棋,毋宝晴坐的是白棋。
“君子战,虽有阵,而勇为本焉,倚璧下棋,向来以‘气’为先,就请毋姐姐多承让了!”方倚璧捏了一枚黑子笑道。
“无妨!”毋宝晴也从棋皿中捏了一枚白子笑道:“百河争流,何分先后,你我可率性而为!”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方倚璧笑道,说着在棋盘上下了一子。
“嗯?!”石润霞的眼珠子险些凸出来。
毋宝箱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方倚璧落子的地方非但毫无根据,而且落的竟是自己右手的死角,大凡下棋,多先以星“无忧角以求自保,或直取天元以求地利而谋后动。但方倚璧所行者,却是自绝生机亘古未有之事,也无怪二人惊愕了。
毋宝晴却微微一笑,同样在自己的右下角应了一子。
方倚璧也微微一笑,又在左上角下了一子。
毋宝晴也在左上角退一格的位置应了一子,却笑道:“金井栏?”
“不错!正是金井栏!”方倚璧突然一枚黑子啪的一声直截楔入毋宝晴的左路,立时风云突变,寒光四起,攻势凌厉的让人眉发指立,石润霞竟也突然承受不了这攻势的压力而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毋宝箱则目瞠口呆地坐在那里,古来攻势凌厉者大有人在,如宋时的王抗,夏赤松,齐时肖晔,着棋时都很勇猛,从不肯让人,但以第三子就现出如此气势的,却唯仅方倚璧一人而已,也不由毋宝箱不惊,竟在先前“敬”,“重”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个”畏“字。
方倚璧依然在笑,周身却因这一击而散发出无穷的杀气,与她那黑色的纱衣连在一起,让人不敢正视。
毋宝晴却依旧淡淡一笑,仍在下面应了一子笑道:“金井栏创于汉末无名氏,与玉壶冰合称当时两大棋局,只是你又从何得了它的棋谱呢?”
方倚璧却又下了一子看着毋宝晴笑道:“意到髓尽即可,又何必要有定势,又何必一定要有棋谱秘笈呢?”
“好!好!好一个‘意到髓尽即可’,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毋宝晴也笑道。
“你方才所说的,咱们率性而为!”方倚璧也笑道。
两个人便你一子我一子昏天黑地地下了起来。
方倚璧不断地进攻,双目如电,每一子的落点都是毫无章法,看似零落不堪,却又互相支持,一子便如一刀,直如狂风犁雪,又如浩浪拍石,强插深入,奋勇无止,狂暴的令人发疯,凌厉的让人窒息。
毋宝晴却恰恰相反,在不断的退让,但退让之中尽显大家之气,非但不显丝毫败迹,且隐含后发反击之势整个棋局显得博大而绵密,沉着而厚实,看的石润霞不住的点头,但毋宝箱却在暗暗的焦急,毋宝晴的棋固然寓攻于守,讲究后发制人,已立于不败之地,但方倚璧的棋也何尝不是寓守于攻,生生不息,照此下去,再加上以后的行棋,算目,两个人没有个一天一夜只怕是分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又下了一刻,两个人已进入了胶着状态。
又下了一刻,两个人还是胶着状态。
再下了一刻,两个人还是胶着状态。
毋宝箱有些急了,正要说话,却突然觉得石润霞偷偷地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又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只得与小菁小丫小碧小壶一同随她走了出来。
“霞姐姐,你叫我们出来做什么?”回廊上,毋宝箱不由问道。
“你以为咱们还能再呆在里面吗?”石润霞不由叹道。
房间里,方倚璧正与毋宝晴相视而笑。
“霞儿总算还是比较看事的!”方倚璧先笑道。
“那是自然,她毕竟比宝箱大了两岁!”毋宝晴也笑道。
方倚璧笑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只是这盘棋你还下不下?”
毋宝晴却笑道:“你既已知道结果了,又何必一定要再来问我?”
方倚璧却笑道:“我虽已知道结果,可我这个人天生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凡事总要求一个明白,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和’!”
石润霞与毋宝箱走出院门,突听墙角处一阵吵闹,不由抬头看去,却是石青玉,毋宝瑶,小雨还有好几个石府的丫头小子正蹲围了一圈儿在那里覆钱。
毋宝箱看了看,不由叹道:“唉,整天就是覆钱,双陆,你就不能换个别的?”
毋宝瑶正把袖子掳到臂弯上玩的高兴,一见是毋宝箱与石润霞到了,不由连忙叫道:“来来来,快来,咱们正好缺人,青玉已经连输了好几把了!”说着便硬把毋宝箱拖着坐了下来。
石润霞不由笑道:“都十几个人了,还缺人?”却也只得和毋宝箱,小碧,小壶,小丫,菁儿她们一起蹲了下来。
地方本来就不大,毋宝箱,石润霞一蹲下,别人便再也挤不下来,剩下的小碧,小壶,小丫,菁儿相对一笑,却自到一边说自己的悄悄话去了。
毋宝晴却笑道:“我却恰恰相反,人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又何必一定要聪明呢?”
“咦,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倚璧笑道。
“譬如说吧,就这架屏风,既然已经知道再不会属于我了,那就是你的也好,霞儿的也好,又与我何干呢?”毋宝晴笑道。
方倚璧自知道毋宝晴要来,就已经准备了要与毋宝晴“好好的”较量一番了,但一听毋宝晴的话竟是如此的直接明了,且隐含谦忍退让之意,自己反倒一愣,竟有些不信,不由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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